“我就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戚嘉文臉上重新出現笑容,頓了一會兒卻又緊鎖眉頭道:“可你的助理跟車子究竟是怎麼回事,是那個投資方的老板在追你嗎?你沒法拒絕是不是。”
“戚嘉文……你能不能別亂猜,沒有人在追我。”
林南此刻心亂如麻,一麵在想劇組的人究竟是怎麼在談論自己,一麵焦慮在劇組剩下的日子該怎麼度過。
“好吧好吧我不抓了。”戚嘉文鬆開他,“那就真的是公司給你配的?”
林南猶豫了半晌,終於嗯了一聲。
戚嘉文臉上表情像是鬆了口氣,開心地說:“你有困難為什麼不找我呢?用我的助理跟車子不就好了,何必去求公司。”
林南心裏苦笑了一聲,心想自己正是為了不用他的助理跟車子才接受祁遇白的東西,沒想到如今鬧得劇組人人皆知。
戚嘉文因為自己冤枉了林南而有些難為情,抓著腦袋想憋句道歉。林南卻問:“你知道傳言是怎麼出來的嗎?”
“不是我說的。”戚嘉文猛地抬頭,“我沒把奔雲高層來接你的事告訴別人,你相信我。”
不是戚嘉文,那也不過就是李嘉文張嘉文說的,原本沒什麼兩樣。劇組那麼多雙眼睛,誰都有可能發現他的秘密。
“嗯。”林南平淡地說了句,“我相信你。”
戚嘉文顯得很高興,穿著衛衣的他看上去也隻不過是個愣頭愣腦的年輕人。
“對不起啊……林南,起先我真以為你被大老板包了,心裏挺生氣的,可能說的話沒太有分寸,你別往心裏去。”
林南問:“你氣什麼?”
林南不知道,出這事以前,他在戚嘉文心裏早已經是幹淨純潔懷才不遇的化身了,聽上去挺可笑的。
戚嘉文瞧了眼他的臉色,不太自在地說:“我覺得這種事兒挺讓人不恥的,不是我不相信你,實在是其他人傳得有鼻子有眼的,連你帶資進組擠掉別人之類的都有人說。”
試鏡的機會雖然是靠著奔雲才拿到,但結果全憑實力。到了劇組林南更是投入全部精力,打戲雨戲河水戲每一場都兢兢業業,最後換來這樣的說法。明明平時所有人都將他的表現看在眼裏,他被導演誇讚時還會跟著恭維一兩句,到此時卻又來落井下石。林南心中發涼,腦袋卻愈發清明,淡淡道:“嘴長在他們身上,要怎麼說我也控製不了。”
“你別擔心。”戚嘉文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大不了我幫你澄清。”
“你怎麼幫我澄清?”
“我……”
“說我不是那種人?”
戚嘉文被他問得說不出話,林南對著他笑了一下,“有你這份信任我挺開心的,不過澄清的事你也幫不上忙。”
他既然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心中的糾結反而淡了。
兩人一時再無話講,戚嘉文尷尬地站起身,囑咐他早些休息,接著便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淩晨十二點,林南躺在床上,腦中無法控製地想著這件事。
他問自己怕不怕,答案當然是怕。身邊人在表麵的一團和氣之下,背後可能是極盡難聽之語,誰也不知道他們會用怎樣的字眼來形容自己,想想怎麼能不叫人害怕。
他也問自己,究竟是不是問心無愧。身正不怕影子斜,其身不正,影子又怎麼能不斜?如果沒有祁遇白,自己也許還是無戲可拍,正為第二年的房租發愁。正因為有了祁遇白,他才能睡在這麼寬大舒適的床上,不用忍受老舊的空調和隔壁的吵鬧。現在就連助理也是因為祁遇白才有的,所以自己難說問心無愧,也無法理直氣壯與人爭辯。
但這一切絕非他本意。他可以再坐著公交去跑一場又一場的劇組麵試,也可以搬回不遠處的小酒店,辭退今天剛剛才有的助理。唯獨與祁遇白相遇這件事是他不願意抹去的,他對祁遇白一見鍾情,滿腔渴慕地過了一年,終於才再見麵。這機會是他萬分幸運才拿到的,任別人說什麼他也不願意讓這一切煙消雲散。可上帝就是這麼願意開玩笑,讓他們相遇相識卻不給他們平等的地位,一方施舍金錢,一方付出真心。
所以今天和未來一切可能的惡果都是他自作自受,是在他答應武雨彤的那一刻就已經在命運的碑文上刻好的代價。
如果,他是說如果,他也像段染跟戚嘉文那樣有作品有名氣,是不是就能跟祁遇白以正常的身份認識相處。沒有誰捧誰,誰養誰,他們就是簡簡單單的兩個人。
想到這裏,林南看了眼窗外的眉月,心裏比從前更要清醒。從前拍戲是他的夢想,現在拍戲也為愛情。沒有麵包的愛情不是愛情,是妄想。他不要活成誰的附屬品,更不要活成別人口中的“那種人”,他想要終有一日,兩人的關係能走到陽光下,流言跟冷眼傷不到、觸不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