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夢,又似乎就是身處其中。
葛雲桃仿佛聽見了梁恪遠怒氣衝衝的聲音:“放肆,關千山那個叛徒竟然還敢跟朕提條件!”
然後她聽見了葛十七的聲音:“皇上息怒,如今您才登基,地位尚且不穩,和遼國硬碰硬必定會傷了元氣。不如這樣,您先把葛雲桃假意送過去,再……”
再怎麼樣?葛雲桃聽不清了,她坐上了花轎,滿眼都是火一樣的紅。
可她卻並不開心,她甚至是強忍著哭泣的衝動,為什麼?因為就在上月,她葛王府上下百十口人,包括她的爹爹在內,全被午門處斬。
如果不是梁恪遠那個昏君,看中了她的容色準備把她收入後宮,這才留了她一命,那她現在也應該身首異處。
她憑借著一腔恨意,準備以一己之力報仇,卻不想又要被當做禮物萬裏送去遼國?
葛雲桃眼中絕望一片,輕輕地按了按心口的位置,在那裏,已經有一隻蠱蟲在輕輕蠕動。
既然複仇無望,那就讓她快些下去找爹爹他們吧,她不想再讓梁國踩在葛王府的鮮血上,得到哪怕一分的紅利。
“殺啊……”
轎子外,忽然叫喊聲大了起來,葛雲桃此時心口已經抽痛成一片,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掀開了蓋頭和轎簾,似乎看見了一個身影,穿著一身紅衣,直直地奔她而來。
隔著層層疊疊耀眼的陽光,葛雲桃用盡全身的力氣,看到了她人世中的最後一個畫麵。
那是一個一身喜服的少年,五官絕豔,輪廓深邃,似乎有點眼熟,她在哪見過嗎?想不起來了……
星子密布,明月高懸。
黑白無常苦著臉圍在葛雲桃和關千千的魂魄旁,已經勸說的口幹舌燥:“我們都說過多少次了,她已經死了,你也死了,你們該去投胎了,為什麼你們就是不願意走?”
葛雲桃眼圈通紅,眸中全是恨意:“梁皇陰險,幾次三番加害於我,我又怎麼願意看他小人得誌?我要去找他,拚個魚死網破!”
“你去哪找?”白無常臉成了個苦瓜:“你要我說多少遍,你現在已經死了,做什麼都不可能對活人產生影響,還是乖乖跟我去投胎吧。”
黑無常問關千山:“你為什麼不走?”
關千山麵無表情:“我要守著她。”
黑無常也苦了臉。
這時候,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提著一個水壺悠悠然從幾人身側路過,白無常眼前一亮,忙叫她停下。
“孟姑娘,你快過來,這有兩個人執念難消,我和老黑勸的嗓子都幹了,你快過來送我們一碗糖水喝。”
“來嘞~”
孟婆笑眯眯提著壺走到幾人近前,把碗遞給了黑白無常,然後滿意地看著兩人喝完就變成了一臉茫然的模樣。
“叫你嘴饞,總偷我的糖水,今天也讓你倆嚐嚐這孟婆湯的厲害。”孟婆冷著臉對著黑白無常一人一腳,然後轉身換成了笑眯眯的表情,對著目擊了整個過程的關千山和葛雲桃。
“實不相瞞,我倒是知道個能重返人世,讓時光倒流的好法子,隻是這法子太過凶險,稍有不慎,就會魂飛魄散……”
“我願意!”
葛雲桃毫不猶豫。
“我保護你。”
關千山緊隨其後。
孟婆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流轉了一個來回,笑了。
此時,蓬萊,雙目緊閉的老道忽然感覺到了一絲機緣。
紫微星,要降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