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記者招待會結束了,警察到現場將魏韌帶走了。”
“把他的妻兒放了吧。”
傅堯諍偏頭看著陽台外的閃電驟雨,眼中映出明滅的恨意:“庭審前做好安排,小嶼的名聲,我要讓他用命來還。”
“是。”
電話掛斷。
他扔了手機,遙控著電視切換畫麵,屏幕暗了一瞬才重新亮起來,畫麵一開始有些搖晃,先是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在調試鏡頭:
“這個角度就好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屏幕裏出現肖乃嶼清秀的臉,明亮有神的一雙眼睛在鏡頭裏仿佛又被打上了一層高光,裏麵似乎彙了星星。
任何人的注意力都會第一時間被這雙笑意盈盈的雙眸吸引過去。
“好了,那我開始了。”
他衝著鏡頭笑得開心,隻有傅堯諍知道,他是看著彼時執著攝像機的自己笑。
“接下來我會教大家怎麼搓饅頭,搓饅頭其實不難的,先把澱粉取出來,再加水攪拌,如此反複三次,麵團就成形了。但是這個揉搓的力道要重一些。”
他一邊講解一邊用力揉著麵團。
那是他答應粉絲錄的一個小日常。作為微博粉絲破500萬的福利。
彼時傅堯諍剛好在家,難得願意耐下性子幫他擺鏡頭。
肖乃嶼當時為了一個角色刻意把頭發留長了些,揉麵的過程中,前額的劉海就往下掉了一戳,他不得不抬手將頭發撩上去,這樣一來,手上的麵粉就不小心沾到了臉上。
鏡頭裏的人兒渾然未覺,傅堯諍在攝像機後麵無聲地比劃著臉部以做提醒,肖乃嶼看到了就傻乎乎的用手去摸自己的臉:
“嗯?怎麼了?”
傅堯諍忽然闖入了鏡頭,走到懵圈的人兒麵前,抬手替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麵粉遞到他眼前給他看:“臉上都是麵粉還怎麼錄?偶像包袱不要了?”
“啊?哈哈哈哈”肖乃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手上全是麵粉,傻嗬嗬地說:“那我現在去洗掉?”
“...不洗也沒關係。反正隻有我看。”他故意拿手指沾了點麵粉,在對方臉上劃了六道白色的“胡須”,而後捧著肖乃嶼的臉,笑著道:“小花貓。”
他俯身湊近,肖乃嶼察覺到他的意圖,便乖巧的閉上眼睛,長長的眼睫依舊烏黑濃密,湊近了才能看到它們在微微顫抖。
溫熱的一吻印在他的眼睛上。
無人理會的攝像機以一個絕佳的角度拍下了這一幕。
肖乃嶼死後,這支視頻成了傅堯諍唯一的“鎮痛劑”。
鎮痛也隻是一時的,和麻醉無異。
麻醉過後,痛苦一絲不會減少,還可能更加嚴重。
有一把刀子捅進了他的心髒,沒人把它拔出來,不僅拔不出來,那把刀子還在血肉裏360度旋轉,一鈍一鈍的疼。
他不打算再這樣熬下去了。
電視裏的畫麵停留在兩人親吻的一幕。
傅堯諍拿起手邊的槍,抵上了自己的下顎。他的目光依然輕柔地落在那段虛無的影像上,落在那個再也親不到抱不到的人身上,他嘴角勾出一抹帶著解脫意味的笑容:“我說了以後都不會讓你一個人的,你別怕。”
他閉眼,已經無淚可流。
修長的手指熟練的扣住了扳機。
轟隆一聲驚雷,蓋住了槍響聲。
或許槍,根本沒機會響起。
——
“阿諍,阿諍?起來了,地板上涼,回床上睡。”
誰在叫我?
傅堯諍的意識漸漸回籠,他聽到遠處有放煙花的聲音,聽到近處有母親的呼喚聲。
也能感覺到自己身下微微發涼。
是瓷磚?
“醒醒?兒子?睡糊塗了?”
那道聲音大了一些,如此真實,他睜眼,瑩白的光線刺得他眼睛生疼,不得不閉上眼睛緩了緩才重新睜開。
“醒了?說要給媽媽守歲結果倒地上睡著了?著涼了怎麼辦?”
傅堯諍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女人,是比他記憶中要年輕美麗的母親。
“媽?你怎麼,怎麼變年輕了?”
“......”姚清輕輕點了點兒子的額頭,笑罵道:“臭小子,剛睡醒嘴就這麼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