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肥從老爺書房裏出來,渾身仿佛熨帖到底,來到一品太醫府這麼多時日,還是第一次感覺如此痛快。他腳步輕快,一路小跑著去牛大的院子裏。
人隻有遭遇禍事的時候,才會發現親友的可貴。自從天牢裏出來,王肥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牽掛他們,牛大哥和大小姐,還有王元寶,還有那個……郭小姐!
牛大早已備好酒席,一壇上好的杏花村,剛從地裏刨出來,老遠就濃香撲鼻。方正的圍棋桌上擺了幾盤小菜,牛大靜坐在一邊,看到王肥從外頭跑進來,微微一笑,“兄弟,請坐!”
王肥高興地坐到對麵,立馬拿起酒碗,朝牛大身前一送,大喊,“牛大哥,王肥敬你!”
“幹!”
二人一飲而盡,牛大又把酒碗滿上,端起碗,沉聲道,“兄弟,再幹!”
又是一飲而盡,一連幹了三碗,牛大這才放下手裏的酒壇,輕輕籲了口氣。
王肥悄悄“望診”眼前的牛大哥,發覺他有些不尋常。在往日,牛大哥一向慷慨豪爽,臉色從來都是舒展的,即使遇到煩心事,也會迅速忘掉,絕不拖泥帶水。今日,怎麼看他神色沉重,似乎有什麼心事。
王肥喝了幾口酒,話也快了,問道,“牛哥,你怎麼不快活了,有事麼?”
牛大一擺手,搖搖頭道,“兄弟,大哥確實有事,隻是有些話,大哥不知該怎麼說!”
王肥放下碗筷,鄭重的說道,“大哥,你如果要王肥的性命,王肥現在就給你!”
牛大輕輕歎了口氣,“你我兄弟,生死相托,此生不變!”他沉吟了一下,又說道,“兄弟,你記得衛曠衛大哥說過的話麼?他希望我們放眼天下,為國家幹出一番事業!對於這些話,你有什麼看法?”
王肥微微一愣,沒想到牛大哥是這般心思,隨即放下心來,大聲說道,“衛大哥說得對,牛哥你身負絕世武功,人又好,將來一定可以做出大事業,專門懲治那些貪官。”
牛大笑了笑,“兄弟,牛大前不久認識了一個人,這個人武功高強,文采一流,而且見識廣博,對於當今之事,無一不明,牛大很多不明白的事情,經他點撥,都豁然開朗。”
王肥說道,“能夠讓大哥佩服的人,一定很了不起,這個人是誰?”
牛大神色又莊重起來,輕輕說道,“廣平王李豫,當今太子的大公子!”
太子的兒子,豈不是將來的皇帝!牛大哥跟太子走到一起去了?隻是,一品太醫府的人,向來不許結交權貴啊!王肥愣愣的想了想,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牛大輕歎道,“如今的大唐,看似天下太平,其實危機四伏,隨時都可能發生兵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倘若天下大亂,一品太醫府又怎麼會有太平日子過!這位廣平王文武全才,將來必定是個治理亂世的明君!牛大本不願出山,跟廣平王一麵之交後,竟被他打動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