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孫倆哈哈地大笑起來……
“唐叔好!”
陳叫山提著禮物進了院子,同唐老爺打著招呼,唐老爺一怔,轉身便拱手以禮,“陳先生,好久不見……”
隻這一句,便顯出了一種因於生分而成的隔閡了。
以往,唐老爺皆稱呼陳叫山為“叫山”的,如今,倒成了“陳先生”。
唐躍龍倒是樂嗬了,這一下,就不用舞龍了,可以休息了。
“陳伯伯好!”唐躍龍走到陳叫山身前,仰頭腦袋看陳叫山。
陳叫山摸在唐躍龍後腦勺上,“躍龍,跟著爺爺學舞龍啊?跟伯伯亮幾招?”
唐躍龍一聽,心說:衝著你來,我能休息了哩,你倒好,還又提這一茬。
唐老爺看出孫子的心思,便說,“陳先生,走,屋裏坐……”
在客廳坐定後,唐老爺招呼陳叫山喝茶,之後,便再無更多話語,客廳裏隻是兩人“噗噗”的吹茶氣之聲,“嗤嗤”的茶蓋刮磨杯沿之聲……
“唐叔,開年鬧耍耍……”
陳叫山話剛起了一個頭,唐老爺便微笑著將其打斷了,“嗬嗬,陳先生,我老了,跳彈不動了……”
“唐叔,鬧耍耍嘛,圖個熱鬧,你給大家夥指點一二,交代交代就成……”陳叫山笑著說,“你看,再要不了幾年,躍龍也就能跟我們添把手了……”
這話唐老爺愛聽,臉上頓生欣慰之色,“這鬼娃,腦殼活絡得很,就是怕累……”
陳叫山與唐老爺坐著聊天,一來二去,氣氛慢慢便就轉了融洽,話也越來越多,笑聲不時傳來……
“先生,先生……”
兩人正在聊著,衛隊一位兄弟忽然急慌慌地跑來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先生……來來來了大買賣了……”
衛隊兄弟說,打東麵來了一夥當兵的,說要盧家船隊幫助其收購一批銅器,用船運到金安城去。
“銅器?”陳叫山疑惑著問,“運多少?”
“那個當兵的頭頭說,不限量,越多越好!”
唐老爺也頗為疑惑不解,“當兵的要啥銅器哩?”
“我一聽說有大買賣,就急著過來了,也沒顧上細問……”衛隊兄弟坐了下來,呼吸慢慢調勻了,“再說,人家是長官,常客首接待哩,我也不大好問人家……”
自日本人占領了武漢,長江航運被封,甚至一部分的日本軍艦,直接駛入淩江,開至女兒梁一帶,兩江航會的買賣幾乎就陷入了停滯狀態。
由此,陳叫山和唐老爺都理解兄弟們的心情:這就好比久旱之下,忽然來了一陣急雨,大大地緩解了旱情。難怪這位兄弟跑來報信時,跑得那般快,那般急匆匆呢……
陳叫山隻得起身與唐老爺告辭,“唐叔,鬧耍耍的事兒,還望唐叔多多費心思量一下,回頭我們定個大致的譜出來……”
陳叫山遂即與衛隊兄弟趕回城裏,剛入城中,便見街上許多人都提著銅鍋、銅勺、銅鈴鐺,興衝衝朝盧家大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