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人數盡管多,但所帶家夥有限,且為了便於拉車推車,都將家夥在車上放著呢!可閆隊長一瞧,陳叫山手下的兄弟們,個個家夥在手,侯今春手下的船幫兄弟們,也是鋼刀亮亮,便冷冷一笑,“陳隊長,侯幫主,謝謝你們一番好意……不過,這些木頭,可都是人家萬老板買下的……”
“哎呀,是麼?”陳叫山一驚,“這麼多木頭,萬老板果真大手筆啊!這多少錢一方啊?”
閆隊長身子朝後靠了靠,下意識地摸摸腰上的槍,“嘿”地一笑,“萬老板的買賣,誰敢問價格?我們隻管幹活便是……”
陳叫山故意朝路邊站了站,伸著脖子一打量,又說,“閆隊長,咱做個買賣,不管他萬老板多少錢買的,多少錢賣,你給我餘出來點兒,我以每方十塊錢收,你看咋樣?”
閆隊長曉得今天這一關不好過,便將右手朝脊背後麵伸了伸,指頭翹了翹,示意保安團的兄弟們,隨時做好戰鬥的準備……
陳叫山見保安團的人,都開始在車上摸槍,也將手朝後伸伸,示意兄弟們多多留意,隨時做好戰鬥的準備……
“陳隊長,這是萬老板的買賣,我一個個小小隊長,如何能做主?”閆隊長笑著說,“等我把木頭給萬老板送到,你再從萬老板手裏買,每方十塊也好,多少塊也好,那都是你們的事兒,就看萬老板給不給陳隊長麵子了……
閆隊長有意地將萬老板推出來,是給陳叫山以壓力:你若敢搶木頭,就是和萬老板過不去!
陳叫山卻並不順閆隊長的話來說,淡淡一笑,“閆隊長送趟木頭可真不容易哩,兄弟們帶的家夥還真不少啊……“
“嗬嗬,如今這世道不太平啊,賊匪強盜橫行,不得不防啊!”閆隊長的鼻子吸了股涼氣,又將問題拋到了陳叫山這邊,“陳隊長和侯幫主也不容易哩,這大半夜的,兄弟們又是槍又是刀的,也不嫌手冷啊……”
陳叫山哈哈大笑,嘴裏噴著一股股白煙,“亂世之中,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嘛,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江湖險惡,人心叵測,手裏有家夥,兄弟們心裏才踏實啊!”
“那倒是,那倒是……”閆隊長抬頭看了看天,“喲,這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還得趕緊趕路哩,就不陪陳隊長和侯幫主了,改日我們再敘……”說著,閆隊長衝身後一揮手,“兄弟們,加把勁,走嘍——”
“哎喲,我差點忘了,瞧我這記性……”陳叫山上前一步,從身上掏出餘團長寫的那三十方紅椿木的字據,“唰”地一抖,“你們保安團還欠我三十方木頭哩!瞧,餘團長親自寫的字據……”
閆隊長盡管喊了聲“走嘍——”,心裏曉得走不利索,所以壓根也沒有邁步,見陳叫山拿出了字據,便說,“陳隊長真會開玩笑哈……我們保安團啥時候做起了木頭買賣,我怎麼一點不知道啊?”
“餘團長的簽名、指印,都在這兒,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陳叫山向前走了一步,將字據朝前一揚,“閆隊長,就算你給我陳叫山十個膽子,我也不敢亂說話,更不敢假冒餘團長的筆跡呀……”
陳叫山與閆隊長相隔不過兩丈,兩丈之距離,此際裏,狹路相逢,恰如楚河漢界!雙方各守一邊,執子以待,起初之棋局,仙人指路也好,架炮起馬也罷,棋路運轉,寬寬鬆鬆,雙方似也和和氣氣,並不吃子滅人。但隨著棋局一再下去,布盤已過,閑著亦盡,迂回與試探,觀察和布局,都已然到位,越來越沒了和平下去的空間,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卒子,也到了非吃不可的時候了……
倘是對弈兩方,一直閑著相迎,這棋就沒法再下下去了……
於是,閆隊長率先出招了,“陳隊長,我再說一遍,這是人家萬老板的木頭,我們不敢亂動,若是少了一根半截,我們交不了差事,萬老板怪罪下來,誰也招架不住啊……既然是保安團欠你們三十方木頭,餘團長親筆所為,我們改日一定還上!但今兒這木頭,真不能動,陳隊長和侯幫主不要為難我們……”
“閆隊長,你說的是屁話……”侯今春耐不住性子了,“你先把我們的木頭給還了,你跟萬老板的賬,你們慢慢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