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五年。
滿目瘡痍、百廢待興的大渝終於稍稍緩過來些, 五年前的奪嫡之亂,徹底打亂了大渝百十年來的平靜,也傷了大渝的根本, 最終皇三子薑鼎奪得帝位。
這五年來,薑鼎勤於政事, 夙興夜寐, 這才有了現在的大渝。
永壽宮。
皇後孫淑雅端坐在銅鏡前任由宮婢們替她卸下繁重的首飾, 她看著銅鏡裏自己那張已經不再年輕的臉, 奪嫡之亂曆經四年, 薑鼎登上帝位時已年過三十。
她皺起了眉頭,輕輕“咦”了一聲。
“墨香呢?”
一旁的翠縷忙笑道:“娘娘, 您忘了?您先前不是打發墨香姐姐送一碗百合蓮子粥去養心殿嗎?”
孫淑雅垂下眼簾, 將眼裏的那一絲落寞和怨恨藏於眼底。
從前在王府時她是薑鼎的王妃,事事都得以夫君為先, 如今她是大渝的皇後, 事事得以皇上為先,皇上既喜歡那個丫頭, 她便讓她去送。
免得旁人去送了, 皇上連一口都不吃就賞給奴才們了。
“到底是年紀大了, 這記性也是越來越差了, 才將說過的話竟也忘了。”她笑了笑, “你似乎跟墨香很要好?”
翠縷福身道:“奴婢和墨香姐姐伺候娘娘多年,先前在孫府,後又到了王府, 現下又到了宮裏。我跟姐姐要好也是應該的,若是我們都生了嫌隙,還怎麼盡心伺候娘娘您呢?”
養心殿。
薑鼎的眉宇間盡是疲態,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方才褚泉說永壽宮的墨香姑姑來了,他的神情裏才有了些喜色。
他理了理衣裳,“朕這樣可好?”
褚泉笑著道,“好,皇上怎樣都是好的,奴才這就去請姑姑進來,沒的讓她在外頭等久了。”
薑鼎忙揮手道。
“去,快去。”
同樣是宮婢的衣裳,穿在墨香的身上,他便覺得好看,纏著的腰帶勾住了女人纖細的腰肢和玲瓏的身段來。
她原也不想來的,推辭了好幾次,可皇後依舊指了她來。
她心裏頭清楚,在這宮裏她隻是奴婢,奴婢哪裏有挑揀的資格,自然是主子指哪兒她們便去哪兒。
她躬著身子將冰鎮過的百合蓮子粥放在了薑鼎的手邊。
隻還未等她縮回手,手就男人握住了。
她神色大變,慌亂的掙紮著,可男人卻不肯鬆開,末了她急了,喊了他的名字。
“薑鼎。”
若是換了旁人,敢直呼今上的名諱隻怕早就處死了,偏男人也不生氣,臉上的笑容更甚。
“朕還是喜歡你喊朕的名字,這樣才顯得親密無間,若總是跟旁人一樣皇上來皇上去的,倒著實沒了意趣。阿嫻,你再耐煩兩年,等朕的根基再穩些就娶你。”
墨香是孫家給的名字,她本姓溫,名叫溫嫻。
她往後退了兩步,跪了下去。
“皇上還是饒了奴婢吧。”
行完禮後女人便逃也似的出了養心殿。
薑鼎聞了聞方才摸過女人手的手指,似乎有著淡淡的香味,他已年近四十,早已過了年少貪嘴的時候,他就喜歡這種真摯而熱烈的感覺。
墨香一路回了永壽宮。
孫淑雅已經歇下了,她跪在了帳簾外回了話。
“這麼快就回來了?”
墨香輕聲道:“夜色已深,奴婢送了粥就回來複命了。”
孫淑雅“嗯”了一聲,她便是看她聰明,知進退才肯留她至今,否則一早就處置了。
“下去吧。”
墨香剛出了正殿,就見翠縷迎了過來。
“姐姐,皇上他”
墨香握住了她的手,投給她一個禁聲的眼神,兩人走遠了些。
“按照宮裏的慣例奴婢年滿二十五便可出宮,偏我們是皇後自宮外帶進來的,想要出去隻怕是難了。隻是再難,也要事先做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