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香味確實很獨特,我一個知己非常喜歡。因為她,我每年杏花開時都會回來釀些杏花酒。”說完他舉起酒杯對月輕輕一敬,仰頭一口喝下道:“你知道這庭院裏埋了多少壇杏花酒嗎?”
我搖搖頭。
“整整十壇了!我每年釀兩壇,如今都有十壇了!”說完他又笑著一飲而盡。“穀口春殘黃鳥稀,辛夷花盡杏花飛。如憐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陰待我歸。”
我看著杯中圓月泛著粼粼之光,一動如破碎的明鏡,“心不動則情不傷。。。”我見他有幾分醉意,幽幽地開口。
“心不動則情不傷?你懂什麼!作為一個殺手,你應該無情!”他的聲音陡然冷了三分,原來笑盈盈的臉也猛地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薄怒。
今夜的他與平日不同,完全是另一個人。
“你怎知我是殺手?”我又是一驚。
“沒什麼逃得過我的眼睛!”他突然直視著我的眼睛,剛才的慍色如風過,轉眼臉上浮現出似笑非笑的得意。
“起風了,涼夜露重,先回了,小蘇大夫!”說完我放下酒杯,起身離去。
隻聽到他在身後哈哈地笑了起來,那笑聲隨著風吹到我耳邊,我加快了腳步。
這人眼睛真毒!
一日,我正在抄醫書,蘇家的小廝突然跑來說門外有人找我,我正疑惑著出門一看,居然是前幾日陪夫人在德醫堂看病的吳公子。
“請問公子找韓某何事?”
“韓公子,我家內人自從得知懷孕後,就越發心善向佛,她非常想每日誦讀《地藏經》,我聽說公子以前是出家人,對經書倒背如流,也寫得一手好字,能不能勞煩公子幫內人抄本《地藏經》?在下定重謝!”吳公子真誠地說。
“沒問題!重謝就不用了,韓某抄好後明日送到您府上吧!算作對貴府喜得貴子的一份小小賀禮!”原來是此等小事。
聽說我要去吳府,無憂嚷著也要去。
“你去幹嘛?”我問。
“好奇唄。”
這個理由。。。很到位。
吳府在隴水鎮東南角,並不大,幾間古樸的宅子被一大片榆樹林包圍著,許多人八成不知道這林間還有人家。
樹上星星點點掛著花苞,像一串串淡黃色的風鈴,風一吹過,灑下陣陣幽香。我突然有一種大隱隱於市的感覺。但我們去的不巧,吳公子並不在府上,我們把經書交與吳府的管家,寒暄了幾句就離開了。
沒走多遠,就見一棵大榆樹下設著一座石龕,半人高,裏麵供奉著一尊菩薩。他身披袈裟,覆右肩,左手執蓮花,右手施無畏,坐在蓮花台上,與其它菩薩不同,現出家相。
“這是一尊地藏菩薩。”我輕聲道。
“在無量劫前,他曾是一婆羅門女,她的母親不信三寶而行邪道,死後墮入地獄。婆羅門女為救母親於苦難,便散盡家財為母修福。後因至誠佛心,在定境中來到地獄向鬼王詢問母親狀況,鬼王告知他因其善念佛心,其母及地獄其它罪人已脫離地獄轉生天道。於是婆羅門女便在佛前立誓要度罪苦眾生,他立誓地獄未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所以你看他始終不現佛身,以菩薩身出家相度脫眾生,乃無量功德!”說罷,我虔誠地跪地叩拜。
“這檀香還未燃盡,可見這吳夫人也才來拜祭不久。”無憂在一旁道。
“吳夫人虔心向佛,希望她這胎平安健康。”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