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到德醫堂,見蘇大夫正給一妙齢女子把脈,那女子大約十七八歲,皮膚蒼白,蛾眉淡掃,鳳眼微垂,一張櫻桃小嘴緊抿,嘴唇泛白。
“咳咳。。。”那女子突然拿出絹帕捂嘴咳了兩下,旁邊一青年男子略為緊張地輕拍了拍她的背,關切地問:“好點沒?”
那女子微微一笑,輕聲說:“我沒事,沒事。”她的眼中似有一汪秋水,柔情蜜意地望向那男子。
“恭喜兩位,尊夫人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蘇大夫道。
“啊!真的嗎?”那男子激動得聲音陡然提高幾分,那女子也捂著嘴,喜極而泣。
“嗯,確有一個多月了。尊夫人體質格外寒涼,本是極難受孕,加上又染了風寒,求子湯得換成保胎湯,現在尊夫人也得臥床靜養,保胎為主。”蘇大夫捋了捋胡須道。
“好好好,謝謝蘇大夫,感謝蘇大夫!”那男子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了。
這可能就是求仁得仁,平凡人的幸福吧,我在一旁默默地想。
當他們起身和我們擦肩而過那一瞬間,我突然有點恍神,最近熬夜抄書太累了,竟有些精神不濟。
我回了回神,發現無憂一直目送著他們離去,“有什麼好看的?世上有情人修得正果,生兒育女,你羨慕了?”我揶揄道。
“看到那女子帶的手珠沒?”無憂道。
“沒注意,怎麼了?”我對女子的飾物沒有任何研究,也沒什麼興趣。
“那手珠像是發晶,珠子中有如頭發般縈繞的線體,但它的顏色赤紅,發晶極少會有這種顏色,她手上的那款應該很貴重,身價不菲!”無憂嘖嘖著。
“蘇大夫,剛才那女子是什麼人啊?“無憂走上前問。
“那女子是吳公子的夫人,名喚花苓。他們是兩年前搬來我們鎮上的,那吳夫人身體孱弱,一直在老夫這揀求子湯,如今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說完,蘇大夫捋著胡須嗬嗬地笑了起來。
“她手上那串珠子真好看,要是我也有同款就好了!”無憂笑嘻嘻地說。
“你這小娃眼光倒不錯!那吳公子家是開當鋪的,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啊,他們能入眼的物件肯定價格不菲!”蘇大夫笑道,無憂聽完撇了撇嘴。
十多日過去了,千纓的氣色好了許多,有時也能坐起身來和我們言語幾句。有次我扶她起身,她盯著我腰間的香囊出神。
“怎麼了?”我問。
她扯了扯嘴角,忽然說:“你的香囊能否給我看看?”
我有點詫異又羞赧,道:“我不善女紅,針角粗劣,怕你笑話。”但還是解下香囊遞與她。
她拿在手中翻看了半晌幽幽道:“是不太精致。”說完便還給了我。
我有點尷尬,接過依舊掛於腰間。
一日夜深,我抄完醫書回房,遠遠看見玄機在涼亭中自斟自酌,我走上前道:“玄機兄好雅興啊!”
玄機一看是我,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道:“良夜巧遇,圓月美酒佳人,人生幸事哉!來,熹微,一起喝兩杯!”從未見他笑得如此無邪,像個天真的孩子。
我也不推遲,隨即坐下拿個酒杯斟滿。
“杏花酒?花香沁人,酒味清醇,入口甘純,回味悠長。”
“看來你也是懂酒之人啊!”玄機一臉不可置信。
“非也非也。我隻是喝過一次,記憶比較深而已。”我擺擺手道。“我其實酒量淺,卻又喜歡喝酒,我第一次喝此酒覺得香味誘人,喝過了頭,睡了一整天。”我很實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