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沙科鬆密林深處,紫煙氤氳。

林中突然下起了濕漓漓的雨,打得枝葉淒淒作響,紫煙逐漸稀薄,隨雨飄散。露出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及蜿蜒成溪的血紅,摧心折骨。

屍體中央一白色錦衣女子煢煢孑立,她滿臉纏著白色紗布,看不出長相,但一雙秀目中有炙火燃燒。那火焰如毒蛇似魔鬼,淬著毒呲牙咧嘴。

“憑什麼!”那錦衣女子站在雨中怒吼道,她額前的雨水猛然震落,一滴滴滲入白色紗布之中,白紗暈染,泛起層層嫣紅,如一地萎紅糜爛的扶桑。

“憑什麼你們來世還要在一起!我不許!死也不許!”她眼中猩紅,聲音狂厲,如同地獄惡魔。她抬起左手,一把扯開頭頂雲髻,露出一顆如蛋大小的血紅玉石。那玉石晶瑩通透,狀如心髒,上麵隱約可見細長斑駁的紋理,似血管經絡。

“都死了。。。都去死吧!”她雙手顫抖著從地上拾起匕首,邊打量邊森森然笑著,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都去死吧。。。都去死吧。。。”

說完突然把匕首往自己心口一插,鮮血汩汩,但她卻像完全感覺不到痛一般,仍咧著嘴笑著,臉上血淚縱橫。另一隻手把那血紅玉石摁入了自己心髒,血玉一沾染她的血仿佛活了一般,上麵的紋理蘇醒,徒然變粗一圈,宛如細蛇般遊動起來。血玉隨著紋理的流動泛起一片溫潤的紅光,紅光逐漸擴大,把那錦衣女子籠罩其中。而那女子在紅光中烏發翻飛,眼滲血淚,覆麵的白紗寸寸皸裂,露出下麵血肉模糊的一張臉,如同鬼魅!

雨越下越大,天地間蒼茫一片。

如果有人問,這世上最恐怖的武器是什麼?

不是刀劍斧鉞,弓弩戟鐧,不是機關傀儡,暗器無眼,不是神兵利刃,鬼符毒霜,而是,仇恨!深植心底的仇恨,一旦脫韁,勢如岩焰爆破,毀天滅地,毀人毀已。

血玉在她胸膛慢慢跳動起來,她全身的血飛速地倒流進了血玉,那玉石與她的心髒片刻間融為了一體,開始撲通撲通地有節奏地跳動著。隨著血玉的每一次跳動,那女子的肌膚一寸寸地枯萎,不過幾息之間形容枯槁。

“我以靈女之尊向神祈願:姬霄,少澤,你們倆生生世世有緣無份!有緣無份!哈哈哈哈。。。”那女子披頭散發,如鬼魅般瘋狂地大笑起來,卻血淚如注。她胸口那塊玉石慢慢地伸出紅藤,長出枝葉,藤葉越來越多,把那女子層層包裹了起來,如繭縛蠶。

那女子的笑聲越來越小,漸漸地消散在了風雨中。。。

一籠紅色的藤蔓慢慢石化,遠遠望去,如一滴巨型的火色淚滴。。。

一道幽光從地上一具屍身中閃出,沒入藤蔓之內。。。

風雨驟停,世間如死般寧靜。。。

如果世間一切苦惡罪孽都能被洗刷幹淨,那就無謂因果輪回。烙印會被歲月湮沒會被時光蒙塵,但它總在那兒,銘記著一段前因過往。

一道紅褐色殘影在林中閃過,驚飛幾隻棲鴉。

一紅褐色衣衫的青年男子站在樹梢上,仰首望天。

日頭偏西,落霞滿天。

“哼!這沙科鬆密林還真是大!”他又眺望遠方半晌,溫潤如玉的臉龐浮起一絲慍色。

想起那日自己剛凝煉出了實體,就遇到兩隊人火拚。

樹下飛花逐葉,刀光血影。樹上他吃著血紅漿果,嘴角一絲殷紅。一雙桃花眼微眯,看著下麵的廝殺有幾分玩味。為了一車貨物,兩隊人殺得昏天黑地。

腦花腸子都出來了,實在太難看了!

不過,那飛濺的血花倒是有幾分可愛!

樹上的男子揚了揚嘴角,打了個飽嗝。

“誰!”樹下一人聽到異響心中一驚,抬頭一看,差點下巴驚落!一個膚如凝脂,顏如美玉的男子正坐在樹上吃著果子,嘴邊一片血紅,那紅色果漿滴落玉肌,如盛開的一朵朵妖冶花朵。他墨色長發如瀑垂下,肆意披散著,遮掩住了大半的身體。

這個美得恍如天人的男子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坐在樹梢上,裸著!

任誰看了這一幕都不由得半天回不過神來。樹下兩隊人抬頭望著樹上的男子,呆掉了!連屠刀砍進別人身體一半都不由得頓住,抱著腸子尖叫的人也突然失聲!

畫麵太美,不忍直視!

“怎麼不打了?”樹上的男子皺了皺眉頭,聲音如空穀清鳴般悅耳,但語氣卻是懨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