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許久未曾聯係, 賀曉茹隻能拐彎抹角的通過信件去找昔日的班長要老家在滁州同學的聯係方式,一來二去等聯係上人已經是月餘之後,梁蘇得到了幾個似是而非的方子, 都是中醫藥學院治療心腦血管疾病的, 隻是開方的老大夫說過,最好還是得讓病人親自來一趟滁州或者合肥,望聞問切了才能有精準判斷。
梁蘇捏著薄薄的幾張方子,苦笑著夾進書裏。從大陸沒有辦法郵寄藥材出國, 隻能看什麼時候梁青有可能去一趟香港。想到這裏, 梁蘇心中仿佛有萬千蟲蟻噬咬,覺得外公的病片刻也不能再等下去。
她急匆匆的帶著於鶴立來到市中心的郵局裏, 忐忑不安的撥通了梁青的電話。梁青聽了她的敘述情緒也還平靜, 說最近梁秋唐的情況好多了, 可以正常去公司開會和簽署一些重大文件。
“你外公有點想你畢業了過來看一看,他說身體還挨得住, 可以四處走走看看, 順便去鎮上的別墅裏把那些古玩交還給你。”梁青口氣有些遺憾, “如果方便的話就提前想辦法吧,最近出國的人挺多, 加拿大使領館一個簽證要排很久的隊。”
“好的,我考慮下。”梁蘇言簡意賅的回應了他, 又反複叮囑要照顧好外公, 這才戀戀不舍的掛了電話。一身嬉皮打扮的於鶴立坐在角落裏,笑眯眯的看著她。
“聽消息爺爺情況好了很多?”於鶴立攔著梁蘇的肩膀,低下頭在她臉旁耳語道,“蘇蘇,不擔心, 都會有解決辦法的。”
“大舅說人清醒了些,但也不知道能維持多久。”梁蘇憂心忡忡的邁出郵局,“現在還讓外公去公司簽署文件,如果是在中國的法律裏外公有沒有行為能力都不一定。”
於鶴立抓了幾下頭發,勉強地笑了笑,“法律上的事情我一點兒都不懂,但你不覺得奇怪嗎,一直以來都是你大舅梁青與你和爺爺對接,你那個二舅卻從來沒有存在感。”
梁蘇抿著嘴想了想,覺得於鶴立說的有一定道理。“其實我一直也這麼看,聽外公講起來二舅爽朗憨厚,二舅要聰明許多。可公司的事一直是大舅在外公身邊幫助處理,隻有這次外公情況不樂觀,二舅才慢慢走到台前來。”
“你二舅多大了?”於鶴立麵容嚴肅,冷不丁開口,“如果他倆年齡差的不大,在我的角度可以看出一些問題。”
梁蘇回憶了一下,似乎二舅和大舅相隔不過三五歲,“我倒是沒察覺出什麼不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興趣和愛好,而且外公一手掌握公司,有點誌氣的孩子應該都會想自立門戶,不在父親的庇佑下過日子。或許二舅在梁氏之外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也說不定。”
於鶴立本來正準備發動汽車,聽到這話踩住刹車搖了搖頭,“你不太懂商業世家,都講究一個傳承,子承父業,兄終弟及。你二舅縱然興趣和才華不在經商上,多半也得跟著爺爺學做生意。當時爺爺他們還沒有找到你,除了這兩個兒子,還有誰能信任呢?”
梁蘇支吾一聲,將信將疑。
“很多龐大的家族,成長到枝繁葉茂不是一朝一夕,而是許多代人的傳承和堅守。人人都羨慕簪纓之家,鍾鳴鼎食,身著錦繡,可往往這些家族出生的子弟,無論男女都與生俱來的被賦予重大責任。無論是擇業還是婚姻,能夠順應自己心思的很少。”於鶴立仿佛頗有感慨。
梁蘇愣了幾秒鍾,“你算嗎?”
於鶴立苦笑了一下,“我有個大哥,而且父親並不那麼死板,所以才能偏安西南一隅安穩度日。也是因為我的野心其實並不高,喜歡隨遇而安,特別是懷抱美人,手握膏粱的紈絝生活。”
梁蘇知道他全然是開玩笑,她眼見他獨自一人從打遊擊組裝收音機起家,一步步支撐起電器行,買麵包車進貨送貨,挑選打工的學生,直感慨千難萬難還是當老板難,畢竟幹律師隻需要專業和社交能力,而當老板必須處處周全麵麵俱到,一刻也馬虎不得。
兩人在室內轉了一圈,於鶴立為了感謝林主任上次在母親麵前幫他開脫,特地去百貨商場副食品櫃台想挑選一款蘇聯進口的巧克力作為禮物送過去。結果剛到百貨商店卻被告知,所有蘇聯進口的產品,包括但不限於衣料、零食、肉製品都沒有按期到貨,似乎是生產線上有些不順利。
梁蘇心中明白,這時候距離蘇聯解體五年不到,整個蘇聯國內自然一片混亂。“我們不買了,看看上海產的糕點吧,既然林主任愛吃巧克力,找些精致的奶味兒甜食準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