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旭聞言,臉上方微現笑容地,繼續問道:“既然請我主持,我可否發號施令?”
司馬庸接口躬身說道:“師叔盡管發令,小侄等無不尊從!”
韋旭與池月華對看一眼,朗聲狂笑說道:“通天仙與不夜城主,生平無論對何等敵人,決不絲毫取巧,全憑真實功力取勝!故而我請鄺主宰及司馬賢侄,在宣布開始端陽大會之前,先令人把‘黑地獄’一切埋伏機關,全都暫時停止,不準使用!”
司馬庸想不到師叔竟會說出這種話來,但因“不夜城主”及“通天仙”,畢竟比機關埋伏.可恃多多,遂在眉頭略蹙之下,立即提氣揚聲叫道:“黑地獄值勤鬼使聽真,司馬庸奉‘不夜城主’韋旭師叔之命,暫時停止一切機關埋伏,不準使用!”
南宮漱石聽得向一清大師點頭笑道:“大師,倘若這‘不夜城主’,早來片刻,我們也不必到‘奈何橋’上,走那一趟的了!”
一清大師笑道:“不夜城主韋旭不愧名列‘世外雙仙’,這等作法,磊落光明,確實有點絕世高人氣派!”
司馬庸發令過後,“幽冥主宰”鄺無畏也就向群俠宣布“端陽大會”開始,並先行表演一段娛賓節目!
聽得“娛賓節目”四字,喬賽喬,端木淑,以及“冷香仙”聶冰魂等,均不禁齊覺緊張,心頭狂跳!
果然在“幽冥主宰”鄺無畏傳令以後,“血汙池”上,便即出現一隻小船,蕩蕩而來!
慘淡黯綠的燈光照映之下,小船越搖越近,看出船頭上立著一根粗大木樁,樁上赫然綁的是沉淪“黑地獄”已久的“七劍神君”歐古月!
穀家麒與水萍則分立“七劍神君”歐古月的左右,穀家麒手持著一柄牛耳尖刀,水萍則捧著一隻金盆,盆不知所盛何物?
船離主客兩座看台約一丈來遠.船尾鬼卒,便即住櫓不搖!
“幽冥主宰”鄺無畏在主台以上,緩緩起立,向穀家麒、水萍喝道:“穀老弟、水姑娘,少時‘白骨號聲’一起,你們便活剝‘七劍神君’歐古月的人皮,為‘端陽大會’上的所有佳賓助興!”
穀家麒、水萍恭謹異常地,點頭領命!
喬賽喬看得血液沸騰,忍不住厲聲叱道:“麒兒,你還記不記得你義父母對你十五年撫養教育之恩?”
穀家麒回頭看了喬賽喬一眼,默默不答,但目光所表現的,卻是一種彼此毫不相關的漠然無情神色!
喬賽喬滿懷沉痛悲憤,卻換來穀家麒如此冷漠的兩道目光.不由心一慘,鼻間一酸,垂落了兩行珠淚!
就在此時,耳邊忽又響起了先前所聞的“佛家心語”,仍然說的是:“見怪不怪,其怪自敗,鬆柏不凋,金剛不壞!”
先前聽見這四句偈語,隻使喬賽喬異常驚訝.但如今在眼見義穀家麒被“天狼變心丸”迷失本性,即將弑殺義父,與水萍共同剝取“七劍神君”歐古月的人皮之際,又複聽得這四句偈語,感受卻大不相同,隻覺心頭一片清涼,憂急悲怒之情,居然減去不少!
主台以上,站出一名鬼卒,舉起一具用白骨製成的號角,湊向唇邊!
“冷香仙”聶冰魂沉不住氣地,向喬賽喬耳邊低聲說道:“喬道友,我們趕緊下手搶救歐神君,否則‘白骨號聲’一起,穀家麒與水萍,便將鑄下粉身碎骨亦難贖罪的大錯!”
喬賽喬聞言之下,搖頭說道:“聶仙,我不出手,我想遵從一靜神尼昔日‘見怪不怪,其怪自敗,鬆柏不凋,金剛不壞’偈語!”
“冷香仙”聶冰魂聽喬賽喬這等說法,正想獨自施為,那名鬼卒卻已吹響了“白骨號角”!
穀家麒手執牛耳尖刀,正待向義父“七劍神君”歐古月下手,突然聽得號聲有異!
原來那“白骨號角”,經鬼卒用力一吹,並非發出令人毛發悚然的嗚嗚之聲,卻發出了一聲巨響!
隨著巨響,把具“白骨號角”,炸成粉碎,幾乎連那吹號的鬼卒,也受重傷!
“黑心張良”司馬庸見狀麵色一沉,剛剛站起身形,“不夜城主”韋旭卻向他擺手說道:“司馬賢侄,你最好把這場娛賓節目,壓後舉行,等我和‘通天仙’,先與‘玉杖神婆’.‘無發叟’等,一了昔年心願!”
司馬庸不敢違拗師叔“不夜城主”韋旭之命,隻得揮一揮手.命駕船鬼卒,暫時把船駕開,自己則走到台邊,拾起一塊憑空炸碎的“白骨號角”,仔細加以察看!
這時,“通天仙”池月華最得意的傳人“雪衣羅刹”侯鶯,竟走到主台台口,向客台上的端木淑發話說道:“在下‘雪衣羅刹’侯鶯,久仰一清大師門下高足端木淑盛名,不知,端木姑娘可肯賜教嗎?”
端木淑想不到一開始便是這等紮手人物,向自己指名叫陣,但又不能不應。
隻得站起身形,含笑說道:“端木淑薄具微技,籍籍無名,侯姑娘既欲見教,我便瞻仰瞻仰世外高人的身手也好!”
“雪衣羅剃”侯鶯身形微閃,忽自主台上縱起丈高,然後垂空落在“血汙池”麵的一朵飄浮蓮花之上!
由如此高處落下,腰未彎,腿未曲,直等足點蓮花,依然保持了那副俏生生的傲世**姿態!
僅僅這一手輕功,便把位目空四海的南宮漱石,看得大吃一驚,向端木淑低聲說道:“通天仙門下,果然身懷絕藝,名不虛傳,端木姑娘要特別小心一點!”
端木淑點頭一笑,不縱不躍,**微抬,便自走上了距離客台最近的一朵蓮花!
但她足尖剛點蓮花,身形便立即貼水平飄出丈許遠近,笑吟嶺地站在“雪衣羅刹”侯鶯的四尺以外,也是腰未彎,腿未曲,原來姿態,絲亳未變,甚至連第一朵蓮花,都未見絲毫搖動!
她們兩人躍上蓮花,雖然一個是垂天直落,一個是貼水平飄,但所表現的輕功火候,卻是八兩半斤的難分軒輊!
“雪衣羅刹”侯鶯見狀,方知這位“海雲庵主”一清大師的衣缽傳人,果是自己生平僅遇勁敵!
端木淑俏立浮花之上,含笑問道:“侯姑娘,我們采取什麼方式彼此切磋?”
侯鶯目光微轉,指著“血汙池”上的一片浮花說道:“我們就采取‘浮花換掌’方式,不是可以把內力、輕功、掌法等等,合而為一地,切磋切磋了嗎?”
原來這“血汙池”麵的一片浮花,朵朵均是真蓮,隻不過蓮下無根,虛浮水上而已!
因為“黑地獄”,蓮花早開,司馬庸遂命鬼卒自蓮池以內,剪來千百朵蓮花,撒在主客兩台之間,使人點足較技!
無根之蓮,怎易著力?何況隨波逐流,又無定向,確實在浮花以上,換掌較技之人,必須全神貫注,合歸一!倘若略為疏忽絲毫,不僅過招落敗,連身形都可能墜入“血汙池”內!
端木淑深知艱難,故在聞言之下,點頭笑道:“浮花換掌一舉,確是內力、輕功、掌法等等的綜合考驗,端木淑不揣鄙陋,勉強奉陪,侯姑娘請!”
“雪衣羅刹”侯鶯好勝心強,藝高膽大,靜等端木淑說完,原式不動,右掌疾推,一開始便施展北海絕學“通天掌力”,向對方猛下殺手!
她這種“通天掌”力,威而不猛,看來仿佛隨意發式,從容不迫,其實卻潛力萬鈞,在丈許方圓以內,根本不允許對方輕易走脫!
端木淑心存謙讓,何況也真想不到“雪衣羅刹”侯鶯第一招便拿出了壓箱底的功夫,隻是含笑而立,以師門“無相神功”防身,未曾還手接架!
這一來,自然吃了大虧,“通天掌”風所化的千鈞重力湧處,竟非僅恃“無相神功”,所能抗拒,硬把端木淑震出四五尺遠!
若非她見機得早,趕緊主動施展“蜻蜒點水”的絕世輕功,飄身後縱,足尖連點三朵浮花,退出數尺,消解了“通天掌”力,幾乎才一照麵,便被“雪衣羅刹”侯鶯打落“血汙池”內!
侯鶯因端木淑硬挨自己一掌.居然身法未亂,隻是略微退後.不由在驚奇之下,越發激動好強傲性,跟蹤飄身,二度發掌,並用出了十一成功力!
端木淑怎肯再蹈覆轍?合掌當胸,深深一拜,施展出師伯一靜神尼所傳威震乾坤的“小諸天雷音掌力”!
一陣隱隱風雷微響起處,兩種內家絕學所化的無形勁氣,便告淩空與接!
這回是端木淑微占上風,身形絲毫末動,“雪衣羅刹”侯鶯則退出了兩朵浮花!
侯鶯除了師傅“通天仙”池月華,及“不夜城主”韋旭外,根本目無餘。
如今居然在端木淑手下,略吃小虧,哪得不驚怒萬分地,倒剔雙眉,欲以全力一搏!
就在端木淑凝神以待,侯鶯蓄勢欲撲的頗為緊張之際,“通天仙”池月華忽然發話說道:“鶯兒住手!”
侯鶯愕然回頭,目注恩師,從眼光表示出定能勝過對方的堅決自信!
“通天仙”池月華緩緩笑道:“鶯兒,不是我對你的藝業擔心,是因端木姑娘所施展的是我空門舊友一靜神尼的‘小諸天雷音掌力’!二十年久別,懸念殊深,故而我不許你再與這位和我故人頗有淵源的端木姑娘,互相動手!”
“雪衣羅刹”侯鶯聽師傅如此說法,隻得帶著滿麵悻悻之色,向端木淑微一抱拳,飛身轉回主台之上!
“通天仙”池月華喚回愛徒,自己卻站起身形,向“玉杖神婆”柳無雙含笑說道:“柳神婆,嵩山一別,轉瞬已廿載有餘,我們在此一續前緣如何?”
“玉杖神婆”柳無雙,手持碧綠玉杖,起立笑道:“池仙,二十年久別,一續前緣,是你我共同心願,但你對這‘黑地獄血汙池’的一池腥臭血水.難道不感覺齷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