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敏這才知道,仿佛一夜之間,京城裏人人都知道了“遠揚號”沉船的事。
趙公沉著眉眼道:“夫人放心,不管是朝廷那邊的消息,還是從我們自己船隊這邊的消息,都說‘遠揚號’早在十來天前就安全過了南海,這消息定然是假的。隻是,眼下我們還不清楚,這傳言到底是怎麼興起來的,目的又何在。”
聽他如此斷言,林敏敏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嗡”地一聲就斷了,兩‘腿’一軟,差點當場摔倒,幸虧清蓮在後麵及時扶住了她。
“這就好,這就好……”喃喃自語著,林敏敏扶著椅子扶手慢慢坐下,又接過趙公遞來的熱茶喝了一口,總算定下神來,抬頭顫巍巍地笑道:“不怕您老笑話,最近我正‘迷’信著,總覺得隻要我不主動問侯爺的情況,侯爺就一定能平安。”
這種不可理喻的‘迷’信,其實人人都有。趙公嗬嗬一笑,抬手給林敏敏看他拇指上一個被磨得晶亮的銅指環,道:“莫說夫人,老朽也有這樣那樣的‘迷’信。老朽這銅環就是從不離身,每回遇到什麼難事,隻要轉上一轉,心裏便覺得能夠平安些。”
二人閑話了兩句,便又說起這件事的蹊蹺處來。趙公指著樓下道:“先我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今兒忽然有好些客商都過來退了之前訂下的船期,我們這才知道,市麵上竟有這種傳聞。”老頭兒一‘摸’鼻尖,“老朽好像聞到有‘陰’謀的味道。”
“侯爺也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忽然,一身風塵的吳晦明推‘門’進來。看到林敏敏,他明顯一愣,本能地就是一轉身。
“回來!”他這‘欲’蓋彌彰的舉動,頓叫林敏敏一聲大喝。
吳晦明這才尷尬地轉過身,向著林敏敏行了一禮,叫了聲“夫人”。
林敏敏皺眉道:“你不是跟侯爺一起走的嗎?”
吳晦明撓撓腦‘門’,避重就輕地笑道:“侯爺不放心家裏,所以中途又放我回來了。”
林敏敏的眼一眯——這動作,頓時叫趙公和吳晦明想到侯爺,二人不由就對視一眼。
“撒謊!”她低喝道,“剛才你一進‘門’就說,侯爺也聞到了‘陰’謀的味道。什麼‘陰’謀,到底怎麼回事?!”
吳晦明又和趙公對視一眼。
林敏敏皺眉道:“或許我幫不上你們的忙,可我是他的妻子,我要知道。”又喝道:“說!”
吳晦明再次為難地撓了一下腦‘門’,才道:“侯爺不讓驚動夫人……”又道,“半路上出了一些奇怪的事,侯爺就感覺,好像是有人故意要把他從京城調開一樣,偏這出使的事又耽誤不得,所以就把我給派回來了。”
他看看林敏敏,又道:“不是侯爺不相信夫人,侯爺是……”
“我知道,不想叫我‘操’心。”林敏敏歎息一聲,將一直傻乎乎站在一邊望著眾人的妹妹拉入懷中。
靠在她的懷裏,鍾離安仍像隻小貓頭鷹似的,一會兒扭頭看看敏敏娘,一會兒又扭頭看看筆直站在她們麵前的吳晦明。直到看到大人們都不說話了,她這才開口道:“我七叔什麼時候回來?”
“怎麼也得半年呢。”林敏敏摟著她道。
小家夥看看她,忽然軟軟地往她懷裏一趴,帶著哭腔道:“我想七叔了。”
林敏敏鼻頭一酸,險些掉下淚來,隻得用力眨巴了一會兒眼,望著窗外道:“我也想他了。”半晌,她才轉回視線,問道:“可有什麼線索?”
吳晦明搖搖頭,“這些人顯然已經動作起來了,傳這種消息,應該是第一步。”
趙公也‘摸’著下巴道:“老朽也是這看法。眼下一動不如一靜,且先看看那些人的目的再說。”
回到府裏,柳夫人已經親自把卉姐兒姐弟給送了回來。這兩個孩子也聽到了傳聞,小臉兒也是一片煞白,直到林敏敏把趙公他們的分析說了一遍,才總算安了兩個孩子的心。
晚間,柳夫人派人送來信,從首輔柳大人那裏再次證實了“遠揚號”確實已經安全過了南海,林敏敏和孩子們這才徹底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