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寧頭都沒抬地道:“我瞧著她喜歡安樂,兩人坐在一塊,還說了半天。”

赫連城不免失笑。

小心眼?

這是雲清寧看他如今不能動彈,才敢肆無忌憚。

“我給居士做了艾炙,到底上了年歲的人,難免頭疼腦熱。後頭我把你的話帶過去了,說離王想請居士到咱們府裏住幾日,老人家不願意,還開玩笑產,她要守著妙善齋那尊金身,別被人偷偷撬了。”

“爹爹,這是居士賞我的檀香串,聞聞香不香?”安樂跑進來,像模像樣地將一串佛珠,掛在脖子上。

赫連城卻擰了擰眉頭,“老太太屋裏好東西多得事,就拿串木頭珠子糊弄我女兒?”

雲清寧氣到笑出來,“這可是老物件,你爹還真沒見識。”

安樂一個勁地點頭,“我可喜歡了,我方才跟姑奶奶說了,讓她給我做一件居士穿的袍子。”

“這是打算出家了?”

赫連城拿眼瞪向雲清寧,“你怎麼教孩子的。”

“成了,你兄弟不是醒了嗎,去陪他玩一會兒。”雲清寧幹脆打發了安樂。

在屋裏憋了太久,赫連城別出了喜歡找人麻煩的壞毛病。

這會兒湯藥喝完了,赫連城突然說了一句,“呆不住了,我明白便要去軍營。”

雲清寧正將手中的藥碗遞給仆婦,這時回頭看了看赫連城,“你怎麼過去?”

赫連城前幾日靠著寧陵和赫連勵扶著,勉強在地上走了幾步,卻已大汗淋漓。當時雲清寧就提醒過他,欲速不達。

“自然是騎馬!”赫連城回得理所當然。

雲清寧不說了,轉頭要往外走。

“我去這一趟,自是為了穩定軍心,也教外頭人知道,我赫連城沒有倒下!”

“還得至少一個月。”雲清寧勸了一句。

她是大夫,但有病人,便希望都能痊愈,對於自己夫君更是如此。

赫連城搖頭,“歇不得!”

“可是沒有了離王,大秦就一定要被滅了?”雲清寧都有些急了。

“喲,怎麼吵起來了!”寧陵從外頭走了進來,照例不需要人稟報。

看到寧陵,雲清寧鬆了口氣,“你勸勸他吧,如今脾氣那麼倔。”

寧陵笑著到了跟前,彎腰打量著赫連城的麵色,“請神容易送神難,殿下還是好生歇著,這主帥之位,我做得過癮,不勞您費心了!”

“你又過來做什麼?”

赫連城沉了臉,“你如今是主帥,須在大帳中坐陣,還當自己成日隻知玩樂的寧小世子。”

雲清寧趕緊在旁邊咳了一聲,赫連城這陰陽怪氣的,非把人都嚇跑了才高興。

寧陵隨手拿個繡墩,坐到了床榻邊上,“我忙中偷閑過來,可不想死了殿下。”

雲清寧瞟了一眼寧陵,便不說他二十來歲了,隻怕到了五、六十,這家夥還不會改這信中胡說的毛病。

“九公主出去歇一會兒,我與殿下有些悄悄話,不好給你聽的。”寧陵轉頭笑道。

等雲清寧囑咐了幾句,抬腳出去了,寧陵又稟退旁人。

倒是這時,寧陵神色忽地嚴肅下來,“殿下,越國來報,有人企圖發動宮變,要推雲嗣錦的兒子上位。虧得越帝早得消息,使了反間之計,將叛亂之人一舉包抄。”

赫連城眉頭不由擰了起來。

自從他倒下,外頭牛鬼蛇神可都一個個冒了出來。

而身處越國的趙重陽,立馬成了眾矢之的。

趙重陽是被赫連城推上皇位,且是新帝,根基並不穩,或許有人覺得,但要將他幹倒,便等於是給赫連城的威名來個重重一擊。

“不要跟王妃說!”赫連城叮囑一句。

寧陵朝著窗外看了一眼,略點了點頭。

越國那邊之事,大家都有默契,不能讓雲清寧知曉。

趙重陽這皇帝當了不到一年,頗有幾分焦頭爛額的意思。

屁股下的寶座還沒捂熱,關於趙重陽身世的傳言便甚囂塵上,便比如,趙重陽出生在秦王宮,根本就是秦帝之子,赫連城將他送到越國當皇帝,不過是為了混淆月氏的血脈。

無情到越國,果然不負那份俸祿,很快查到造謠之人以及他背後那些想要借詆毀趙重陽從中取利之,就在越宮午門外,將那幫人斬首示眾,以正視聽。

然而謠言的餘波至今不滅,居心叵測之人,永遠不會絕種。

這一回,連宮變都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