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請說。”

“你兄長孤孤單單,照顧不自己,竟染上重病,這幾日,朝中眾臣聯名啟奏,要迎楚王回秦都……”

沒等皇後把話說完,赫連城笑著問了句,“廢太子到底做了什麼驚天動地之偉業,還得眾位大臣將他迎回來?兒臣聽不太懂。”

“殿下!”靜安居士立時製止,這不是兒子對母親的態度。

皇後本是滿懷期待而來,這會兒臉卻繃住了。

“瞧見沒有,離王不肯答應,此事就不提了。”秦帝開了口。

赫連城朝著秦帝那邊望了過去,“父皇若不想讓他回來,何必非要栽到我這兒。”

秦帝麵露一絲尷尬。

朝中這邊之事,赫連城少不得派人盯著,赫連輝才發配多久,便盤算著要回來了,豈不是把聖旨當成笑話。所謂眾臣啟奏,到底怎麼回事,皇後心裏一清二楚。

“皇上,輝兒便是有千般錯,到底是您兒子。”

在兒子跟前碰了釘子,皇後麵上羞紅,卻不肯死心,又走到秦帝那兒,“那孩子從一出生就在宮中長大,您如何看他在外頭受苦?”

赫連城背手,望向自己母親的背影。

皇後一手帶大的太子,百般嗬護,隻恨不得予取予求,才養出那麼個廢物。

這種前車之鑒,他記著了。回頭自己得了兒子,必然要千錘百煉,才能俯仰不愧天地。

“皇後此言差矣,這屋裏站著一個,打從十幾歲便出去打仗,他受的苦,該要怎麼說?”秦帝不痛快地道。

皇後嗚咽了一聲,又換了說法,“皇上,勵兒還小,他娘已然過世,若是親爹也不在跟前,孩子就無依無靠,還請皇上看在我已故爹爹麵上……他老人家到底說過,此子他日當為大秦國君。”

坐在旁邊的靜安居士輕輕歎了口氣,這會兒站起身來,“離王在外頭辛苦了,帶著你媳婦兒回府,夫妻兩個有什麼話,都好好說,沒有什麼講不明白的事兒。”

皇後突然轉過頭,朝著靜安居士看過來,“居士,我爹爹說過這樣的話,您那會兒就在跟前,不管怎麼樣,輝兒是命定的一國之君。”

靜安居士本不想摻和這事,可到底被皇後抓住,略想了想道:“太子出生之時,盛元帥得了外長孫,一時高興,的確說過這話。皇後不如想一想,在此之後,盛元帥可曾提過?”

皇後一時愣住,許久不曾說出話來。

“皇後愛子心切,可以理解,太子所作所為,實在辜負了皇上對他的期待。”

靜安居士說到這兒,看向秦帝,“話說回來,盛元帥便算是功高蓋世,到底隻是臣子,便是一時戲言,如何有資格,指定誰來為國君。能決定此事的,非皇上莫屬。”

盛安玉聽到這兒,終於有些不悅了,“居士此言,身為盛家子孫,聽著倒有些不服。我祖父乃是天下第一忠臣,以身殉國,德範千古。他如今已然過世多年,不會替自個兒說話了。當日講過什麼,隻能任人評說。居士既自稱是她紅顏知己,如何這般詆毀,聽您這話,倒像我祖父擅權專斷!”

“盛安玉!”

赫連城臉色一沉,“對長輩滿口胡言,便是盛將軍的家教?”

皇後趕緊上前拉住盛安玉,“休得無禮,還不向居士道歉!”

靜安居士倒是神色平淡,這會兒站起,衝秦帝俯身,“皇上保重龍體,老尼姑這便回去了。”

赫連城上前扶住靜安居士,“還是我送居士。”

盛安玉此時麵色煞白,卻緊咬著唇。

大殿之外,皇後追上靜安居士,“居士恕罪,是那孩子太不懂事,竟然冒犯了您。”

“用不著”,靜安居士笑了笑,“我打從年輕那會兒,被人當麵背後罵了多少回。不過幾句孩子氣的話,何須放在心上。”

“還不過來向居士請罪!”皇後轉回頭,訓斥道。

盛安玉雖是一臉的不悅,到底走上前,敷衍地俯了俯身。

靜安居士略一點頭。

赫連城轉頭說了句,“母後拳拳愛子之心,兒臣自是明白。隻是有一點,赫連輝與涼國人暗中勾結,便是背叛外祖,犯下的乃是叛國之罪。盛將軍願意在背後支持赫連城,甚至拉攏起一班大臣在那興風作浪,他也不可能回來,更無顏成為一國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