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市的黃昏格外壯麗,大海經過一天的喧鬧也停下來喘息片刻,天上朝霞滿天,映紅了海麵,遊玩的人群漸漸散去,沙灘上都是淩亂的腳印,隻有那些還戀著沙灘的老人,以及準備在海灘過夜的情侶,依然徘徊和嬉笑打鬧著。濱海市的傍晚是那麼的寧靜,海岸叢林之外的大都市裏,一些人家已經亮起了燈,家庭主婦正在準備晚餐,呈現出一片萬家燈火的祥和景象。
在落日餘暉之中,沿著曲折的海岸線走來兩個中年男人,他們的表情並不像在海邊遊玩的人們那樣輕鬆,他們邊走邊談,腳步堅定而沉著。他們一直向前走著,穿過了熱鬧的旅遊區,一直走向濱海市人很少光顧的西海灘。那裏礁石林立,懸崖峭壁,虎木狼林,一派肅殺的景象。但是,他們都是軟弱的人,他們都是硬錚錚的男人,濱海市這一次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兩個在其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聽說你就要調離濱海市了?”範東進看著龍翔,心裏有點不舍的感覺。
“是的,我可能有新的任務。”龍翔笑了笑道。
範東進歎了口氣,濱海市的局麵才剛剛打開,雖然這次軍警聯手摧毀了濱海市有史以來最大的犯罪集團,不僅在東江省引起震動,而且也驚動了政府高層。這次出擊算是大獲全勝,但很難說已經徹底地把東海集團的保護傘全部拔起,因為主要案犯段金彪、段寧娜或死或逃,許多案情和隱秘將成為永久的秘密,無法揭開。最遺憾的是,這一戰根本沒有觸及到東南亞最大的販毒集團雙頭鷹的筋骨,他們損失的隻是東海集團這個銷售的橋頭堡以及十幾噸的毒品,其餘的犯罪網絡依舊完整無缺。他們會不會卷土從來,這個很難預料,但是,在巨大的金錢引誘下,任何犯罪分子一定會鋌而走險。
範東進笑道:“能不能留在濱海市,幫我。”他真誠地挽留龍翔,他們之間不需要太多的客套,他們的友誼是在於犯罪分子的鬥爭中建立起來的。
龍翔遙望著暮色中大海,晚霞隻剩下絲絲縷縷還留戀在天際:“這個不取決於我。你知道我是軍人,我必須服從組織上的命令。”
範東進嗬嗬一笑:“還是什麼軍人,你不是連專業報告都寫了嗎?”
龍翔笑道:“你消息真夠靈的。也難怪你老爸和我們軍區參謀長是老戰友。不過,我也可以告訴你,當時我被派來濱海市是為了順藤摸瓜對付雙頭鷹,沒想到,一到濱海卻引出那麼多別的事。可以說,這次我們並沒有完成破獲雙頭鷹的任務。所以,組織上已經決定,把我調回雲南邊境。”
範東進歎了口氣,笑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我這裏也是,我就缺少一位想你這樣的人。”
“算了吧,扭別往我臉上貼金了。現在濱海市的黑惡勢力基本上土崩瓦解,下麵就是緊急建設的事,這事我可幫不了你什麼。”
範東進道:“是啊!改革開放幾十年了,濱海市的發展有目共睹,但它在眾多的沿海城市中,還不是很突出的,地緣優勢,經濟優勢並不突出,所謂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還想在濱海市幹出一點成績,然後基本就可以告老還鄉了。”
龍翔笑著搖頭:“你想的太美了,我有種預感,全國性的反腐風暴即將刮起,很多幹部,包括高層甚至最高層的幹部都可能落馬。腐敗不是一個社會的常態,隻是一時的毒瘤,隻要我們忍住疼痛把毒瘤割去,未來的前景還是光明的,所以,我預見,你還會高升,你想退休回家養老的願望恐怕要落空了。”
範東進的眼裏閃動著躍動的神光,他揮舞手臂,將一塊石頭扔進大海,海麵濺起一朵小小的浪花,“我們就像是這塊小小的石頭,投入大海就會被淹沒,但是當它們組成堤壩,千裏長堤就能擋住大海的衝擊。”
龍翔感歎道:“但願這樣的小石頭多一些。”
範東進笑道:“起碼這裏就有兩塊,我和你。”
龍翔和範東進緊緊握手,說道:“但願我們能不負所望。”
範東進:“什麼時候走?我和欣欣去送你?”
龍翔笑道:“沒必要搞的那麼傷感,又不是生離死別,欣欣懷著孩子,不要折騰她了。”
範東進點點頭:“以後有什麼打算?”
龍翔低下頭,眼裏閃動一點淚光,低聲道:“我該去看看淩華了,在她的墳前坐一坐,說一說話,我答應過她,這裏的事情一完,我就去看她。”
範東進的臉抽動了一下,鼻子有股發酸的感覺,激動地抱了抱龍翔:“去看看她吧!”
三月的南國山花爛漫,群芳吐豔。綠色的山坡上開滿各式各樣的鮮花,邊防部隊的烈士陵園就在這座向陽的山坡上,漢白玉的墓碑一個接著一個,整齊地排列著,就像正在等待檢閱的士兵,莊嚴肅穆。每一個墓碑都代表著一名為共和國犧牲的軍人,他們在各個曆史時期把自己的青春熱血灑在了這片南國的土地上,每一個墓碑都是一個忠誠的愛國軍魂,他們為國捐軀,不滅的英靈仍舊守護著祖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