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淅瀝瀝的,已經纏纏綿綿下了大半天了。
桑爍拿起麵前的咖啡,卻發現裏麵裏麵已到了底。
麵前的人殷勤站起來:“桑少,我去幫你倒咖啡。”
桑爍把杯子遞過去。
那人走出了辦公室。
腳步聲漸遠,應該是去一旁的茶水室裏倒咖啡了。
桑爍支起右臂,撐住下巴,轉頭去看外麵下個不停的雨。
窗戶開了一條小縫,不時有帶著濕意的風吹進來。
桑爍卻沒有抬手去關。
這種微微帶著涼意的感覺,可以讓人保持清醒。
清醒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準備做什麼。
桑爍花了差不多三天,從最開始的震驚驚喜,到擔憂懼怕,再到現在,總算可以平靜麵對這件事情了。
他重生了。
重生在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的時候。
他和單淩風未離婚,桑家沒有破產,那些悲慘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冒著熱氣的咖啡被人小心翼翼放到眼前,桑爍眨去眼角的水意,抬眼看向坐在對麵的人。
按照原來的進展,他今天來這裏,是來確認離婚協議的。之後,會去單淩風公司,和單淩風簽署離婚協議。
可以說,這份離婚協議,是前世後麵一切悲劇的開端。
坐在桑爍對麵的,是桑家私人律師團裏的一名律師,叫方澤原。
頗得桑父信任。
方澤原見桑爍看著自己不說話,便笑著再次強調道:“桑少,協議我剛才已經和您解釋過了,一切條款都是對你有利的。”
桑爍緩緩皺起眉:“方律師,我有一件事想不通。”
男生開口,聲音夾在淅瀝瀝的雨聲中,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遙遠濕潤的感覺。
方澤原麵上不動聲色,低頭的時候卻輕蔑地撇了撇嘴。
作為桑家的私人律師,從小到大,他給桑爍擦了不少的“屁股”。
對於桑爍這種除了一張臉什麼都沒有的人,對於這份離婚協議裏寫的東西,根本什麼都不懂吧。
桑爍:“既然,所有一切條款都是傾向於我,那你又為什麼能肯定,單淩風一定會簽呢?”
不等方澤原解釋,他又繼續道,“我記得你還有很多人都說過,單淩風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這樣的人,又為什麼願意在離婚時如此遷就我?”
這是桑爍上一世也想過的問題。
隻是那時候,他被離婚和自由的喜悅衝昏了頭腦,很快將這個疑惑拋之腦後。
方澤原愣了一下。
顯然,他沒有想過桑爍會問這麼一個問題。
在今天的會麵之前,兩人已通過好幾回電話。
每一次,桑爍關注的重點,都是離婚後他到底能分到多少財產。
方澤原很清楚,桑爍之所以答應這門聯姻,純粹是因為他爹承諾的百分之八的公司股份,以及好幾棟國內外的房產。
桑爍和他大哥不合已久,又不願受父親的管束,一心向往“自由”。
自從他大哥掌權之後,在金錢上對他諸多限製,桑爍在桑家的日子也越發艱難起來。
眼前男生皺起了秀氣的眉,似陷入了迷茫不解的憂愁中。
桑爍才20,麵相又嫩,突然擺出一副憂傷的模樣,著實可憐。
方澤原正要開口哄上兩句,再把話題帶走,桑爍又道:“可是我聽說,他也是前不久才因為業績特別突出,升職到了副總的位置,開始掌管公司的部分事宜。他手裏,其實也沒有很多錢吧?”
桑爍在這兩天裏,仔細找人谘詢過。
作為單家的養子,單淩風手中確實沒有太多財產,前世的離婚對他的影響也許比想象中,對他的影響還要嚴重。
這也是桑爍想不明白的點之一。
這話,聽在方澤原耳朵裏,卻是另外一個意思。
——嗬,一句話饒了大半個圈子,最後還不是想要多分些。
方澤原臉上焦慮的表情終於變得輕鬆起來。
“桑少,有關這個問題,我們商量過很多回了。您想想,這些年我幫您辦的這些事情,哪件辦砸了?就你們兩家的關係,單淩風不管身處什麼狀況裏,也一定會滿足咱們條款上的條件的。”
桑爍抿了抿唇。
上一世單淩風的確滿足了他這份離婚協議上提出的所有條件。
隻是,桑爍因為自己的愚蠢和知識缺乏,被人鑽了漏子,最後到手的隻有原來的三分之一。
而那從中作梗的人,還順藤摸瓜的,在桑家揭起了巨大的風浪。
這樣的事,經曆過一次就夠了!
從剛才開始,桑爍已經發現,方澤原說話幾乎都是繞圈子的。
他來了這麼久,想方設法問了不少事情,一旦牽扯到關鍵的事情,就被一筆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