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心閣裏燒起暖爐,四下裏雖說開始變得暖和,但是也騰起了陣陣沉悶,裘姚心知念慈定會過來,所以便特地打扮了一番。換上了一身較厚的玫色長錦棉袍,底下露著桃紅多褶長裙,胸前的紅玉珠寶絡剔透照人,襯得氣色甚佳,活似一朵新綻的桃花。
屋門推開,外頭冷風灌入,念慈盈盈走進來行禮道:“妹妹見過夫人,夫人妝安。”
裘姚眉毛清沉一瞬,強顏歡笑道:“呦,梁孺人來了,我剛剛還在惦記著你呢,擔心你有沒有被咬著,現在看到你這麼全乎的站在這,可真是高興。”
念慈笑了笑道:“想不到夫人竟如此我關心我,真是受寵若驚。”
裘姚笑著道:“誰讓你現在是公子最上心的人呢,愛屋及烏,我怎麼也得關照點啊,上座吧。”
念慈往下首的椅子坐下,笑道:“不知夫人可曉得我今日遇險,並非是自己誤入狼圈,而是被符升給生生推進去的。”
裘姚看了眼端來茶點的裴雲:“知道的,方才已經聽裴雲說過了。符升這個下賤胚子,謀害主人不說,竟然還敢回府誆騙我,我下令處死他,可真是不冤枉!”
念慈凝神片刻,話裏藏針道:“夫人治理府邸,當真是眼裏揉不得一點兒沙子,寧肯遲遲不派人去狼莊救我於水火,也要拿出家主的威風,處置不忠的下人,你這做法,我實在是佩服。”
裘姚眉頭微鎖,不覺帶了幾分不悅:“孺人可真是折煞我了,府中有主母做主,我算哪門子的主人?不過是一個見識少的婦人罷了,否則也不會聽說你誤入狼圈,而急得怒火攻心,隻想著誅了符升為你出氣。是,這遣人去營救是晚了點,可畢竟去狼莊救人不是小事,我總得先讓府兵把家夥事兒準備齊全吧,若是魯莽前去,死多了人,我該如何跟國相交代呢?”
念慈挑著姣好的長眉,笑著與裘姚對視一眼,清清冷冷道:“究竟是因為不好救而無心延誤,還是壓根就沒準備救,夫人心裏應該跟明鏡似的。”
念慈的話鋒明顯意有所指,裴雲忙護主反問:“梁孺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念慈神色一冷,話音擲地有聲:“夫人,我來府中尚不足一月,這上上下下的人都還沒認全乎,怎麼就結怨出個要置我於死地的人?況且還是個遠在狼莊,從未謀麵的獸奴。木偶台前戲,背後提線人,夫人,我覺得這符升敢這麼大膽的害我,身後定有指使。”
裘姚臉色大變,隻見一張粉麵漸漸蒼白,好似枝丫上透白的雪:“那孺人覺得這害你的人,會是誰呢?”
念慈沉靜地凝視著裘姚,似笑非笑道:“我若歿了,誰最利好,那便是誰。”
裘姚眉心一跳,臉上卻平靜無波:“孺人怕不是忘了,你是梁家餘孽,朝廷欽犯,天下人殺你,皆可利好。”
念慈不卑不亢,隻蘊了一抹淡淡笑意,淡然地望著裘姚道:“夫人忘了?國相已隱瞞了我身世,如今我是沒藏府孺人梁氏,而非梁家後人。所以天下人殺我,能得什麼利好?敢得什麼利好?夫人,這有些話可不能亂說,免得讓人覺得是在急調矛頭,反露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