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上天的眷顧,自從畫好了定裝彈和改進火銃的設計圖,手下五名工匠開始鑽研摸索製作後,一連十數日,麓川軍都沒有派人來襲擾。
這一段時間裏,定裝彈的試驗進行了多次。薑榆罔以定裝彈和改進火銃的設計圖是自己提供的為理由,強行讓這些內心高傲,對手藝又極為保守的工匠勉強在一起合作。
現代的合作研發模式在幾百年前的明朝同樣適用,能力最強,手藝最好的盧崇和許安年充分發揮了他們的指導作用,現在最新的定裝彈火銃每次的射擊時間被縮短了許多,以薑榆罔的體感估計應該在一分鍾以內。
效果的提升是立竿見影的,原本的舊式火銃開槍一次,現在的改進過的火銃能射擊二到三次。威力和射擊的精準度也得到了提升,雖然還沒有實戰檢驗,但就拿作為靶子測試的軟木的情況來看,威力也是至少提高了一倍。
唯一的問題就是數量沒有保證,十幾天下來總共製作了三十多支改進火銃,但隻有兩支可以安全使用,定裝彈的數量也很有限,以試驗的結果推測,精挑細選出來的一百發子彈中真正合格的也就不到五十發。
但是薑榆罔也還算滿意,他設想的最壞的情況是就算有詳細的設計圖,工匠的金屬冶煉水平和工藝水平也無法滿足製造的條件,但事實是這些古代工匠的技藝絕對值得用“高超”來評價,用手工就能達到後世機器嚴密計算下的操作效果。
看著放在工作台上的兩把成品,修長的槍身,漂亮的磨砂外殼,有一種潛藏著未知暴力的美。他忍不住想起來了在後世發掘出來的那些先秦時期的寶劍,時隔千年依然無比鋒利,其上的化學處理防鏽蝕技術更是達到了千年後的科技水平。
人類能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發展出偉大的文明,靠的絕不是運氣,而是人本身具有的能力。
兩把槍製造出來後,薑榆罔在手下幾個鐵匠中的威望又上了一個台階。之前,他雖然受他們尊敬,但身份更趨近於一個保護者,用現代的詞那就是保鏢。
但自從這幾人按著薑榆罔繪製的設計圖真的做出來更先進的火銃,實際地解決了彈藥裝填問題後,薑榆罔又多了一個天賦驚人的工藝天才的身份,原來的尊敬裏多了許多發自內心的認可。
又做了一次試驗後,夜已深了,天幕深黑,山林間的空氣頗為濕潤,有種風雨欲來的意味。
薑榆罔幾人在營地外的林子裏的一片空曠地點起篝火,圍在一起享用著那個麵色蠟黃的青年許河抓來的山雞。這許河雖然看起來麵色不健康,身子骨也不大強健,但卻對山林中各種藥草和動物格外熟悉。
他們駐紮在這裏一個多月來幾乎沒怎麼吃過軍糧,一直靠許河的捕獵過活,吃的比其他部曲還好上許多。還把軍糧分給附近駐紮的幾十人許多,也賺了一些人情,畢竟幾名鐵匠還要靠他們出力保護。
眾人的心情都很不錯,改進火槍的成功讓他們多了許多在未來戰鬥中的信心與安全感,大家邊吃邊聊,開始討論起來了之後是要繼續改進火銃,還是先把眼下的新形火銃做好發起來了討論。
“我以為,還是要繼續改進火銃。”盧崇目露興奮之色,看向薑榆罔:“小旗和我說過不是嗎?這火銃改進的餘地還很大。”
年輕的他自從父親死後就在工匠中被邊緣化了,一直得不到重視,這一次出征也未能跟在大營的將軍或偏營的指揮使等高級軍官身邊,而是被分到薑榆罔這樣的低級軍官身邊,做一些修理鐵器等繁雜的後勤工作。
曾經父親作為曲靖諸工匠之首時,他也一度體會過眾星捧月的待遇,這種地位上的落差感讓他心中頗為難受,新式火銃的設計圖紙的出現對他來說就像一個尋仙求道之人看到了真的神仙降臨在眼前。
造出來更強大的火銃,自己就會再次得到大家的崇敬,他在心裏這麼想。十幾天來,盧崇幾乎沒有好好休息過,一直在熔爐和鐵器台周圍遊走,身上被燙傷了好幾處,自己卻全無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