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尹坤所說,偌大的石室隻有這一個東西,除此以外就是四個角照亮用的火把,看上去很空曠安全,可這是機關師寧煌建造的地方,必然是埋伏了不少陷阱,比任何的密室都要危險。在這樣的打量與思忖中,身後陸陸續續有隊員出現,不過半柱香,大家就已經集合完畢。
水幻一直等到所有人盡數出發,才施展瞬移術而來,眾人見到她,都極有紀律性地站好隊形給她讓路,看她兩步走到石室門口,又有阮紅和般若站了她左右兩側。如阮紅那般細細觀察了麵前的布局狀況,水幻抬手指了指那半空中的玉玨,說:“我先去看看情況,你們站在這裏不要動,等我指示。”
“不如我去查探吧。”般若自告奮勇,認為這樣的小事不需要隊長親自出馬,實則也不是那麼信得過她的判斷力,可是話一出口,隻見水幻抬直了手掌在他麵前,顯然是阻止他的意思,接而不等他再多說,已然大步走到了青銅鼎的麵前。
這一路有些太過於安全順利了。
在青銅鼎邊站定,水幻的視線探入鼎中,發現裏麵什麼都沒有,從裏麵湧動不停的靈力也看不出是哪裏來的,很是怪異。再微仰起頭一看半空玉玨,呈現的是水白色的菱形,隨著靈力的波動也上下起伏,還緩慢地轉著圈,她嚐試著伸手觸摸,剛才一碰到玉玨的邊,就有一股激流將她彈回來了。
“小心!”
阮紅壓著嗓子出聲提醒,差點忍不住要衝過去,水幻用手勢止停,視線又在石室逡巡了一圈,手指並攏做了兩個指令動作,就見阮紅走去青銅鼎的另一端,般若在鼎前五步遠處,麵對石室入口而立,其餘人則以青銅鼎為其中一邊,以般若為中心,圍城了一個方形,正麵朝著石壁的方向。
現在的情形與之前商議的有所出入,關掉總閥,應該就是將玉玨取下,可是這靈力強勁,絕不是片刻可以撼動的,也就是說,取下玉玨的過程會消耗一定的時間,那麼,一旦得手就直接撤退的策略是行不通了,沒準在行動的過程中,寧煌的人就會趕來。
水幻盯著玉玨沉吟之後,與對麵的阮紅說:“紅姐姐,你有什麼好建議麼?”
阮紅也是覺得棘手,她思考之後搖頭,說:“大約沒有更好的方法,隻能先用靈力介入其中看看。”
“我也是這樣想的。”
話畢,兩人的手指相觸,放在胸口的位置,聚集起強大的靈力在指尖,接著手往前移兩寸,就有靈力從兩方緩緩流向半空的玉身,瞬間,玉玨四周激起強烈的保護磁場,發出了“滋滋”的聲音。
水幻現在的靈力隻有五成,她使出兩成,發現不能撼動玉玨半分,還不說阮紅是全力以赴,可見要關掉它是個長時間的工程,正是準備安心閉眼凝神,忽的四周的石牆有了動靜,水幻阮紅警覺地抬起視線,發現牆上有幾塊石頭往後深縮,空出來的地方伸出了不少機關孔,對著的就是青銅鼎的方向,中間的般若也發現了,立刻對那七個隊員發出了指令:“築起靈力牆,保護副首領和紅將軍。”
“是!”
眾人應和,同時聚集靈力,以極快的速度在周邊布滿靈力織成的防禦牆,將水幻和阮紅護在了身後,兩人見狀,知道這是打草驚蛇了,既然室內機關有了反應,很快寧煌就會趕來,於是趕緊閉起雙目,調動了周身更多的靈力去介入玉玨,終於使得磁場有了一絲破裂。
與此同時,牆上的機關孔已經朝著她們的方向射出了許多暗箭暗釘,隻是被靈力牆擋回了地麵,接著,那些孔中開始迸射烈火,火苗躥得很遠,直接舔舐著並不十分堅硬的靈力牆,負責防禦的秘術師們盡力抵擋,然而火勢太猛,他們不消多時,就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再這樣下去可不行,水幻已經覺得有些吃力了,卻眼前的磁場隻遍布裂痕,若是想要徹底擊碎,恐怕還要耗費不少靈力和時間,但是外麵的大火正在吞噬他們的防禦,不知道浦錚他們能不能拖到總閥關閉。
“水幻,不要分心。”
阮紅輕聲提醒了一句,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將她的疲憊盡顯出來,水幻聞聲,立刻收斂心神,重新閉上眼睛調動靈力,不一會兒,磁場傳出一道輕微的破碎聲,便是已突破了一個小角落。
防禦牆外的大火漸漸燃盡,石室中又恢複了一片靜謐,正是喘氣的空當,就聽見青銅鼎後方響起石塊移動的聲音,眾人循聲望去,赫然是一條暗道出現在了石室後牆。
還未細想,石室的入口方向有淩亂的腳步聲漸近,聽著人數還不少,在秘術師們再次築好靈力牆的時候,寧煌與他的親衛軍正是全數來到了他們的麵前,黑壓壓的站滿了靈力牆外所有的空間,般若隻粗略一算,暗想此處應該也有上百人,可是如果再耗下去,那一萬大軍就要來了吧。
總閥還沒關掉,浮絕他們也攻不進來啊,看來還是有些失算呢。
“昊暄國還是厲害啊,我派了不少人駐守書房入口,沒想到還是讓你們偷偷跑進來了。”中年機關師掃視了一眼室內的情形,眼神在阮紅身上停了一秒,然後落在了水幻身上:“你們兩位,誰是昊暄國新上任的副首領呢?”
自然沒有人會回答這個問題,青銅鼎邊的兩個人全神貫注地聚靈,而其他人,也是拚盡了全力,把靈力牆積累得更加厚實,這樣對方即使強攻,他們也可以抵擋一陣。
“不願意合作那就沒有辦法了,這麼漂亮的兩位姑娘,我本來還想留你們一命的。”寧煌冷笑一聲,對身後的親衛兵發出指令:“給我攻進去!生擒司徒水幻!”
“是!”
數以百計的秘術師聚氣凝神,石室之中有亮如白晝的靈光閃動,接著強大的靈力衝擊與靈力牆正麵衝撞,秘術師們極力抵擋,可人數差距還是太大了,若說短兵相接還有贏麵,這種靈力總數的碰撞,是高下立判的,若是總閥再不關上,他們就要任人魚肉了。
但是,玉玨周身的磁場,也隻是碎了一半。
水幻一咬牙,召出一個幻影在身側,然後雙手靈力一收,咬破手指,凝出一滴血定在幻影額前一寸遠,便見著幻影開始聚靈,繼續用靈力介入了玉玨磁場。
“紅姐姐,我們都差不多到極限了,趁著靈力牆還沒有破,先撤退休整吧。”
阮紅聽了她的話,一看四周情形,很是認同地撤回自己的雙手,學著她的模樣召出幻影,也定了血珠在其額前,對身邊的隊員們喝到:“全員聽令,撤退!”
般若早在對方開始強攻時,就跟著一起鑄造防禦,早也是感到力不從心,喘息得很厲害,乍一聽阮紅的話,便給其他人做了手勢,眾人都召出幻影定在原地,然後跟著阮紅水幻退入了後牆的暗道,暗道內側有開關,浦錚墊後,等所有人都進去,他關上了暗門。
四周一片漆黑,隻能聽到彼此粗重的喘息聲,暗道裏麵還算寬敞,可是大家也沒走得很深,全都聚集在門口的位置,一時間,竟然無人說得出一個字。
等到呼吸稍平複了一點,靠在牆上的阮紅用疲憊至極的聲音,極輕地問:“定在外麵的幻影,能起多大的作用?”
這話是朝著水幻問的,因而也沒有別人搭話,水幻一隻手的手臂橫靠在牆上,額頭靠過去,眼睛睜開,卻看不見任何東西:“幻影額前定血珠,這是浮絕父親創立的方法,可以把施術者當時的所剩靈力全數加在幻影身上,大約是可以支持到擊碎玉玨周身磁場。”
“磁場一碎,玉玨就可以取下來了。”阮紅雙腿無力地跪坐下去,後腦勺一直靠著石牆慢慢滑下:“可是,我們怎麼撤退呢?水幻,我們兩個,沒有靈力了吧?”
“是啊。”水幻強打了精神站直身子,憑著阮紅聲音的方向,把視線移過去:“外麵的靈力牆還可以抵擋一陣子,足夠讓幻影擊碎磁場。在此之前,要盡可能地恢複周身靈力,一會兒出去就是硬仗啊。”
“啐!”始終沒有說話的般若突然啐了一口,聲音生出狠意:“老子出去跟他們拚了,不就是百十來個秘術師嗎?雖然我以前沒有打過仗,可是暗殺這些都不在話下,殺幾個敵人有什麼難的?!”
浦錚一直在他最近的位置,一聽他的話,就把他的手臂捉住了,聲音裏都是濃烈的喘息:“你別亂衝動,副首領說休整,那就安心調息,你這樣衝出去,能殺得了幾個敵人?還不是送死?”
“送死又怎麼了?難道打仗還會怕死嗎?”般若的情緒徹底失控,這壓抑的黑暗和外麵圍堵的敵人讓他生出了強烈的恐懼,隻能用嘴硬來掩飾:“我們縮在這裏,又能恢複多少的靈力和狀態呢?一會兒出去不一樣是死?既然如此,還不如早一點死……”
“啪!”
激烈的言語在一個巴掌聲中停下,般若的頭因為這一下耳光而歪到了一邊,四下的空氣忽的更加安靜,連喘息聲都小了,然後聽到水幻的聲音,在靠近般若的位置,低沉傳來:“說啊,怎麼不繼續說了?”
般若用力咬住牙齒,朝著水幻瞪眼,盡管對方根本看不到:“說就說!難道不是嗎?我們留在這裏,跟等死有什麼區別?”
“啪!”
第二個耳光打在他另一邊臉頰,般若在幾乎崩潰的心境中,立刻對著水幻的方向猛地揮出了拳頭,這是調動了全身靈力的一擊,然而,還是被水幻一把接住了,繼而她一用巧勁兒,就把般若翻摔在地,手肘死死地抵住了他的前胸,說:“你看,我一點靈力都沒有了,都能這樣輕易地擊倒你。”
般若震驚地癱在地上,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般若,你想死嗎?”
“……”
“回答我,你想死嗎?”他不回答,水幻的聲調就拔高了些許:“你在前線打了三年多的仗,連一個將軍的位置都沒坐到,現在,你想死在這裏嗎?!啊?!”
“……”
般若還是木著不說話,水幻一把拎起他的領子,將他按在了牆上:“衝出去送死,多簡單的一句話,你要死,可是憑什麼我們要陪著你一起死?你要是不服氣我這個副首領,不願意聽我的指揮,可以,你衝出去,若是憑你一人之力斬殺外麵所有敵人,生擒寧煌,我副首領的位置給你坐!”
說著,便是一用力,將他直接摔在了地上。
水幻這幾下也是用了十足的力氣。沒有了靈力,可還有中原修行的內力,她這會兒的狀況,的確是比其他人好太多了,是以般若並不能打得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