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萊巡撫袁可立渾身發涼,幹咳兩聲抱拳道:“褚大人是朝廷命官,言行不至死罪。侯爺殺的有些過了。”
“殺都殺了,袁大人又有何高見?”
朱弘昭返身坐回虎皮大椅,手掌撫著虎毛,這可是德王送來的寶貝貨色:“本侯殺的心安理得,問心無愧!曲阜被破孔府遭難,天下震動。茲陽就在側近,若使魯王陷於賊手朝廷顏麵何存!本侯哪有時間耗在曆城!”
“他這人不曉得事情輕重,也不想想他那話傳到北岸,投降賊軍如何做想?到時必然生亂,到時本侯是留在濟南府平叛,還是南下救援茲陽,征討徐逆為孔府枉死生靈雪恨!”
“本侯也知這位大人罪不至死,可本侯9缺信物取信於濟南賊眾!我朱家江山社稷重要,還是他的腦袋重要?戰亂早平定1日,我大明子民9少受1日災禍,能少死多少子民!本侯也不會令這位大人枉死,平定叛亂後,自會請求天子為這位大人正名昭雪。”
“這位褚大人應該死,死得其所。諸位大人說說,本侯這話在理不在理?”
曆城的官員相互打量著,口唇發幹。這位小侯爺真是殺的讓人無話可說,擺明了,我知道你不該死,可為了朝廷,你不得不死。
人都被殺了,又說你不會白死,你的死是死得其所的死。你的死,能讓叛亂早日平定,能活民無數……
想了半天,這些官員對朱弘昭的評價標簽由單純的能打仗、狠辣之間,又多了1個叫無恥的標簽。
真不知道老侯爺朱以溯是怎麼教育出這麼1個兒子,不過想想,這位侯爺的兩位師尊也不是普通人。1個是遼鎮頗受孫承宗倚重的孫傳庭,1個是手握大同6萬強兵的鎮守太監劉時敏。
還有1個投筆從戎善於練兵,行事作風同樣狠辣苛嚴的父親。這朱弘昭能有這樣的性格手段,也在情理之中。
布政使司參議李邦華出列拱手,語氣洪亮:“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下官讚同侯爺此舉,此時當以國朝社稷、護衛魯藩、為孔府罹難生靈雪恨!”
他是個明白人,在場都是明白人,但李邦華能拉下麵子應和朱弘昭,這是需要勇氣的。這是1次賭博,他在賭朝廷會不會追究朱弘昭擅殺5品大員之罪。
不追究,那他李邦華就是和朱弘昭一樣的心憂國朝社稷之人,因為他旗幟鮮明的支持朱弘昭。若追究,倒黴的是朱弘昭,他隻是有從犯嫌疑而已。
再說誰也不知道兗州戰事會走向何方,說不好到頭來枉費心機還是難逃朝廷問責。這個賭,可以打,怎麼算都不是大虧。
他反應快,敢賭。餘下的官員反應也不慢,先後應和讚同朱弘昭。
至於文官的節操?那是給天子玩兒的,給士林後進做榜樣的。而不是在生死關頭犯2,其中東林黨的幾個,還不是崇禎時期能說不能幹的窩囊廢,是知道事情輕重緩急的。
9這樣,朱弘昭殺了1個按察使司的5品大員,借助緊迫的形勢,將這幫心憂性命、烏紗帽、名譽的官員綁在了一起。
“此子有魏武狡詐……”
袁可立想著,沉默不語。曹操曆史上的官渡之戰,9殺了無辜的糧官,借了糧官的頭顱平息因餓肚皮而憤怒的士卒。
這種話他隻能吞在肚子裏,現在他也不得不求助朱弘昭。1旦朱弘昭將他支開,他縱是東林黨又如何?事後沒有足夠份量的軍功來折罪,葉向高也很難保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