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龍的眼睛猛的睜大, 這麼多年他聽過哀怨控訴,聽過指責和幸災樂禍,卻從來沒有一個人關心他心裏受著如何的煎熬, 讓他不要難過。
娘的,怎麼鼻子有點酸。
“所以你是怎麼跟在鍾堯麾下的?”白新月問。他的情商總是這麼高, 感覺到樊龍的心情波動, 立刻就能不動聲色的把話題轉向更輕鬆的方向。
樊龍飛快地吸了一下鼻子, 再轉過來時神色已經無異,撓了撓腦袋:“這個嘛……”
魔族暗無天日, 魔們無法轉世,無法死,隻能在無盡的內心痛苦折磨中看不到盡頭, 有些人在剛成為魔的時候就變得瘋瘋癲癲,有些受不了折磨幹脆摒棄所有的良知,隻為了讓自己好過點。
久而久之, 他們發現無法解脫, 沒有出路, 就開始自相殘殺, 以獲得最強大的靈力作為這漫長無際生命的唯一追求。桑詰就是其中的代表,他甚至想要在統領魔族之後攻占人界,以突破在魔族暗無天日的往複。
“但是尊上不一樣,”樊龍琢磨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 尊上雖然成魔, 但是依舊保持著曾經的心性,他始終強大而善良,而且想要魔族變得更好, 這也是為什麼我想要追隨他。”
白新月好奇的抬頭:“鍾堯想要改變魔族?”
“嗯,他想要嚐試喚醒魔族心中的人性。”樊龍點頭。
白新月:“那他成功了嗎?”
樊龍挑了一下眉,見白新月沒明白,又挑了一下。
白新月恍然大悟:“啊!你就是被他調教成功的!”
樊龍終於有機會把他腦袋敲了回去:“什麼叫調教,那叫指點!”
白新月笑的直抖。
樊龍羊的姿勢舒展開,也仰頭笑著道:“後來尊上遇到了煜華神君,雖然表麵上看他還是那個淡然的尊上,但是我能感覺到他越來越熱愛生活,越來越像人了。有的時候他還會從人界帶回來新鮮的花好好養
著,現在想想,應該都是煜華神君給他的。”
白新月一臉壞笑:“沒想到鍾堯還這麼純情。”
樊龍歎了口氣看向窗外的月亮:“其實他當初爭奪魔尊之位,也是為了想要帶領魔族變得更好,變得被天界承認,好光明正大和煜華在一起。”
白新月微微皺眉,翻身看著他:“那為什麼鍾堯和歡歡會分開?”
樊龍思考了一下,大概給白新月科普了一下當初的魔族大戰,白新月認真的聽著。
回憶又被拉回了那個血肉橫飛的戰場,樊龍微閉了一下眼睛,仿佛還能感覺到烈火灼燒眼皮的熱浪。
“其實那場大戰,原本我和尊上是占了上風的,桑詰的軍隊被我們打得節節敗退,桑詰也被尊上一擊重傷打回了陣營,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樊龍聲音微沉,“忽然在某一時刻,桑詰靈力大增,召喚出了雷鳴和風鼓兩隻上古巨獸,把我們打回去了十幾裏。”
白新月一下子坐了起來,不解道:“你之前不是說靈力是長期積累的嗎?怎麼會忽然增加?”
白新月的反應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大,樊龍沒多想,搖搖頭:“不知道,以桑詰的前科,我們一開始以為他是吸食了妖族精元,但是並沒有妖族受到襲擊的消息。”
白新月眉心幾乎皺出了一條淺淺的褶皺:“還有別的方法可以短時間提升靈力嗎?”
“還有一種,”樊龍微微坐直,低聲道,“活人獻祭。”
白新月像是被嚇到了,放在床上的手微微攥緊了床單。
樊龍揉了揉眉心:“就在他靈力大增的那天,人間確實有一個村子被以殘忍的獻祭方式全部殺死,好像叫慶合村,男女老少死了將近三百人。”
白新月的聲音有些發顫:“是桑詰幹的?”
樊龍抬眼看向他:“我不能確定。”
“為什麼?”
“魔族如果殺害凡人的話,身上會有記號。”樊龍看著白新月,“人類是神所創造的第一批
生靈,殺害凡人是最大的罪孽。而魔族本身就對人類罪孽深重,所以隻要魔族戕害凡人,就會遭到天咒,身上會出現像鞭打一樣駭人的紅色疤痕,十年才能消散。如果真是桑詰幹的,那三百多條天咒足以讓他渾身上下沒一塊好皮,但是那日他出現在戰場上,身上的皮膚卻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