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龍躲不開, 因為白新月直接把他身後那隻手拽了出來。
看到樊龍那隻幾乎變形的手,白新月差點沒兩眼一黑暈過去。
“這還叫沒事!”白新月急得跳腳,竟然戳了一下樊龍的腦殼, “那什麼叫有事?殘疾了?癱瘓了?死了才叫有事嗎?”
樊龍長這麼大還沒被除了老媽之外的人戳過腦袋,一時間都懵了, 卻不是生氣的情緒, 他隻覺得心髒像是被羽毛一樣的柔軟物件輕輕掃過, 柔軟熨帖得讓他忍不住想要抓住那隻戳在他的腦袋上的手,緊緊握住。
然而他剛要動作, 就被白新月揪著衣角塞上了電動車後座,等到反應過來時,已經被火速拉到了附近另一家有名的醫院掛了急診, 沒過多久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滴滴。
潔白的醫院走廊燈光熄滅換做了稍暗的夜燈,病房裏的燈也熄了,月光透過窗戶灑在病床上, 樊龍的臉色有些蒼白, 他的身上已經被擦幹淨, 手上纏著石膏繃帶, 安靜地閉著眼睛,麻藥的勁兒還沒過。
白新月趴在床邊借著月光看著他。
樊龍很少有這麼安靜的時候,平時不上班的時候,他不是在家裏呼哧呼哧地跟著健身博主做俯臥撐鍛煉身體,就是在拖地打掃衛生擦窗戶, 要不就是跑到樓下去逗流浪貓, 要不就是旁敲側擊地讓白新月帶他去逛公園。
他好像一刻都閑不下來,人類社會的一切都讓他覺得很有意思,就算是做家務這樣的小事, 都能給他帶來莫大的樂趣。
雖然他嘴上從來不承認。
“我不喜歡人間。”他總這麼跟白新月說,“等三個月一過,我就立刻回魔族去。”
白新月聽到這話的時候正懶洋洋的眯著眼在沙發上吃布丁:“魔族有共享單車嗎?有蹦蹦床嗎?有電影嗎?水煮魚嗎?有涮火鍋嗎?有芋泥波波奶茶嗎?”
樊龍不說話了。
白新月早就預料到了這結果,笑眯眯地招招手:“來,吃布丁,你要原味的還是焦糖的?”
樊龍立刻若
無其事的快步走過來:“焦糖的。”
看吧,討厭人間的立場一點都不堅定,他分明就是喜歡的。
可是既然喜歡,為什麼不敢說出來呢。
白新月清秀的麵容在月光下白皙無暇,他原本就長了一張娃娃臉,在這種光線下,幾乎顯得有些懵懂稚嫩,眸子卻像是黑曜石一般深黑發亮。
他在黑暗中伸出一根手指,一點點地靠近樊龍的臉。
“還想戳我?”樊龍緩緩地走睜開眼睛,剛醒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更添了幾分低沉的男人味,“戳一次還不夠?”
白新月收回手,並不局促,隻是順勢給他掖了掖被子笑眯眯地趴在了他床邊:“想摸摸魔是什麼手感。”
樊龍老臉有點發紅,在魔族百年,他已經好久沒有見過白新月這樣至臻的靈魂了,明明沒有半點壞心思,卻處處流露著靈動的狡黠,讓人移不開眼。
“疼嗎?”白新月小聲問,給他遞來杯水。
樊龍就著他的手喝水,本來麻藥勁兒剛過,正開始疼,聽到這話卻立刻硬氣否認:“一點都不疼。”
“不疼才怪。”白新月把水杯放到一邊,“快睡覺吧,睡著就不疼了。”
樊龍看著他:“我睡不著。”
白新月笑了,拄著下巴靠近他:“那聊十塊錢的?”
樊龍驚道:“聊天還要收錢?”
白新月笑倒在他床上:“魔族都像你這麼可愛嗎?也不是啊,鍾堯就精的不行。”
樊龍一時聽不出來他在誇自己還是在損自己,白新月笑了笑,一點也不見外,把他往旁邊拱了拱,自己也擠上了床,和他並排躺著。
“給我講講魔族的事情吧。”白新月仰頭看著天花板,治好了樊龍的手,他看起來放鬆又愜意。
樊龍的臉更燙了,床很小,他感覺自己的手臂和白新月的緊挨在了一起,屬於人類的溫熱溫度讓他的心跳不受控製的加快,魔族的體溫要比人類低很多,短暫失去靈力之後,他的體溫回升了一些,但是和正常人還是比不了。
他
不知道白新月此時是什麼感覺,會不會覺得挨著一塊冰疙瘩。
“魔族沒有什麼好玩的。”樊龍垂下眸子,不動聲色的把被子下的胳膊稍微離遠了點,“很無趣的。”
白新月側身看過來,笑道:“你就很有趣啊。”
他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樊龍的僵硬,自然而然的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你就說說說嘛,我好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