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翻手為雲(1 / 3)

京城,平靜的街道上似乎比往日多了一抹緊張,隻因掛著閑職的昌伯候府上突然砸出一個驚天消息,他的愛孫竟然就是多日前毒殺了鳳相侄兒的凶手,這個消息一出,百官都為之驚訝,眾人都覺得這鳳顯的死與宸王是脫不了幹係的,為何這案子一查,方向就完全變向了呢!誰不知道昌伯候與鳳啟之是交臂摯友?

而朝中官員昌伯候的侄子是戶部的侍郎,正是鳳相手下的得力助手,每年神不知鬼不覺的不知道為鳳啟之的錢袋裏卷進多少官銀,如今鬧出這件事情來,幾家跳腳幾家憂。

但見那辦案的刑部尚書齊飛聯合著京城府衙的官員把這件事情辦得幹淨利落,有理有據,就真像是皇上所說,放開了手腳,毫不畏懼的在這個案子上大展拳腳,帶著一官兵闖進了昌伯候的府上,二話不說抓了他的孫子陸遠生入牢獄,甚至連夜審訓,得出陸遠生與鳳顯曾在為了爭一頭牌而大打出手,此刻的陸遠生被齊飛一番嚴厲逼供,後腦勺還纏著一圈紗布,神智混亂的他,竟悉悉就把事實經過交待清楚了,但問到他是否下毒時,他方才驚醒過來被抓的原因,直接暈死過去。

齊飛更是馬不停蹄的跑進了鳳啟之兄長的府上,以采證驗屍為名,取得了鳳顯手臂上那一排深紅色可見骨的牙印,這也是在陸遠生交待之中。

在一架,人證物證皆有,可以證明兩人已結深仇大恨,而投毒案即發生在第二天,齊飛放下認定鳳顯之死,就是陸遠生所為。

這致使他的家裏總會時不時得來幾個官員相勸,讓他趕緊把這件案子轉移方向,別引起昌伯候與鳳相之間的仇怨,可齊飛是個認了死理的人,即便誰來勸,他一臉正義凜然,不為所動。

曾得了軒轅絕無意中提醒的他,深知此案事關個人生死,他豈會把自已的命丟出去?他也是百思千想,越發肯定了這背後的陰謀者就是當今的皇上,他雖不屬於朝中任何一派的人,麵對這案子也是寢食難安,此刻,他正是急於結案。

隻是齊飛並不知道,他這案一審,連天子都氣得跳腳罵人,軒轅逸在陸遠生被抓的第二天,昌伯候就入宮見駕,已經六十多歲的他在禦書房哭得老淚縱橫,大呼冤王,懇求軒轅逸下令救人。

昌伯候雖隻是閑職,但是他也算三代老臣,是在先皇其間就已封候,其影響力甚廣,在他手下的門生如今在朝堂上就占了好幾十個重要的位置,各司職部門都有,其曾在百姓心目中也算有份量之人,此刻,軒轅逸看著眼前跪著的老臣,表麵上勸慰,但內心裏實則是把齊飛罵了個半死,讓他好好查案,他還真是無所顧忌了,竟然弄出這種案子,此刻,隻怕鳳府也是坐臥不安,愁腸百結吧!

可是軒轅逸此刻卻要為自已說過得話買單,他曾下令吩咐過齊飛放開手腳辦案,任何蛛絲馬跡也不許放過,這會兒他認真查起來,卻查到了昌伯候這裏,並且就打算在他的孫子身上結案,顯然這完全不是軒轅逸預期的事情結尾。

眾人都認為這件事情與軒轅絕有關,軒轅逸也曾想過他給齊飛最高權利,是希望他朝著大家所認定的方向查案,查宸王府,引起宸王府與鳳府更深一層的矛盾源頭,此刻,軒轅逸眉頭深鎖,甚感頭痛。

送走了昌伯候,軒轅逸拍案而罵,“好你個齊飛,竟給朕找這樣一個大麻煩,你這位置是不想坐了是吧!”

一旁的福子忙道,“皇上息怒。”

“朕如何息怒?今日是昌伯候,明日肯定是鳳相,這不是讓朕兩頭難為嗎?”

“這齊飛也太不識好歹了吧!他明知道鳳相與昌伯候素來交好,竟然鬧出這種案子,不是擺明了要讓他們水火不融嗎?”

正說話間,隻聞外殿的公公急步進來,朝上座的軒轅逸的道,“皇上,鳳相在殿外求見。”

“什麼?這麼快就來了?”軒轅逸頭大如鬥,深歎了一聲道,“把他叫進來。”

公公退下之際,鳳啟之的身影已經匆匆而來,他一張儒雅的麵容此刻盡是愁苦,他上前跪拜道,“臣參見皇上。”

“你來見朕幹什麼?”軒轅逸神情很不快道。

“皇上,臣是為昌伯候求情而來的。”鳳相垂眸出聲道。

“求情?你不是在大殿上大呼冤枉嗎?如今事實真相已查明,那昌伯候的孫子就是毒害你侄兒的凶手,你不去向你兄長交待,倒跑到朕這裏來求情了?”軒轅逸此刻內心有火要發泄,即便他是國相也品氣不快。

鳳啟之內心如明鏡,在朝堂之上,軒轅逸給齊飛放權那會兒,他也是喜不自勝,軒轅逸的算盤與他的想法不相衝突,反而互利互進,就是要給軒轅絕難堪,可是此刻,齊飛這一鬧,這難堪反而落在了他們兩人身上,軒轅逸有火向他灑,而鳳啟之卻是咬碎牙往肚子裏吞。

他讓人去刑部翻了案宗,齊飛已經寫下結案詔書,隻等明日呈現上殿,而案書上對陸遠生的判決是斬立決,這怎麼不讓他急急入殿麵聖?

“皇上,臣的侄兒的確有錯在先,砸了那陸遠生的頭,令他差點兒神情命喪,但臣念在昌伯候與臣多年交情之上,臣懇求皇上明日大殿之中法外開恩,廢除陸遠生死刑。”鳳啟之垂懇求道。

軒轅逸眯了眯眸,冷哼道,“你這是讓朕自已打自已的臉嗎?你在殿上喊冤,朕念你是朕的一品國相,替你申冤,如今你又要朕改口輕判,你令朕在百官麵前失言,威信何在?”

“皇上,臣願意收回冤屈,臣的侄兒該死。”鳳啟之咬著牙根說道,他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要做這樣一件殘忍的事情,替侄兒申冤不成,反而到頭來卻要讓他落個該死的下場。

“此事不要再來煩朕了,朕累了。”軒轅逸伸手擰著兩眼之間的根骨,一臉倦怠。

風啟之急喚了一聲,“皇上,此事…”

“那齊飛也不是一個認死理的人,與其求朕,不如去翻閱案卷,查查是否能找出輕判的原由再來求朕不遲。”軒轅逸的口氣輕緩了一些,鳳啟之是他的首臣,他自然能給機會就給機會。

鳳啟之聽懂他的意思,頓時喜出望外,忙道,“臣謝恩,臣告退,皇上多加休息。”說完,起身快步出了殿。

軒轅逸歎了一聲,感覺一肚子的窩火,一旁的副公公替他端了一杯茶過來,“皇上,您也別累著了,您已經給了鳳相機會了,他會感恩的。”

“朕給他一夜的時間,能不能保住昌伯候這份交情,就看他自已的本事了。”軒轅逸無奈的歎了一聲。

鳳啟之果然是連夜就趕往了刑部,自從三天前這件案子一經追查到此,他也未曾出麵公然見齊飛,此刻,他是不得不拿出一國之相的威信來,他一入刑部便命令令那齊飛叫過來,齊飛這兩天為了案子,吃食都在刑部,一聽說鳳相來了,他也不敢怠慢,立即整頓衣冠前來會見。

鳳啟之也沒時間廢話了,他必須要在天明之前把翻案,所以,他覺得最快的辦法就是問齊飛,把那輕判的證據說出來,也留他一些時間準備明日的早朝。

齊飛一聽鳳啟之的話,頓時就有些犯難了,“那敢問鳳相,您的意思是如何處理這起案子才滿意?”

“不判死刑,判死緩。”鳳啟之直接說道。

“鳳大人,他殺得可是您的侄兒,可是您鳳家唯一一根獨苗,判死緩隻怕不能解您的怨氣吧!”齊飛笑問道,此刻,能令他高枕無憂的就是這件案子有了實則的進展,並且明天就可以結案了,如今鳳啟之又來一鬧,他說什麼也要小心應付著。

“你…昌伯候與我幾十年的交情高大人不是不知道,我那侄兒已死,事情已無可挽回,本相的怨火也已平息數半,自不會再損失了這份交情了,就算我那侄兒該死吧!”鳳啟之露出了冷酷本性來,此刻侄兒的死,也比不上一份交情,聽著當真令人寒心。

但鳳啟之這份交情對他來說,的確有其價值,昌伯候不理政事,他的門生已盡數歸了他的手下,而昌伯候的那戶部的侄兒更是他的財庫,他怎麼可能斷絕了自已的後路,隻為一個已死的侄兒?

後已經沒了,前程卻是眼前能抓住的,他不會笨到鑽牛角尖,這會兒,鳳啟之倒認為侄兒成了他的絆腳石了,鳳顯要是活著,隻怕會直接氣得現死上一次,這個平時他滿口叫著叔叔的人,此刻,卻是翻臉不認人了。

齊飛精明的眼神閃爍著,嗬嗬笑道,“鳳相此話對我說沒用,按我國刑法的國製,殺人抵命,那昌伯候的孫子已全部認罪,您要輕判,那如何堵得了這天下悠悠眾口?這全城的百姓都盯著這件案子呢!我要是枉法,那不是把齊某往火坑裏推嗎?”

齊飛這番話是一層意思,但他更畏懼的是當今皇上軒轅逸,他拿不準軒轅逸的意思是什麼,這鳳相在朝中威風凜凜,囂張跋扈慣了,新皇初登基,他就敢禍亂朝堂,這年輕的皇帝是否有打壓的意思?而他等了這兩天也不見皇上那邊有動靜,他更認定了,當今的皇上有意要昌伯候與鳳相鬧翻,如今,他已是咬住這案子不鬆口的,此刻,鳳啟之來求也沒用。

“你…齊大人,我知道令你翻案輕判是有些難度,給鳳某一個麵子,無論如何,隻要免除陸遠生死刑,罰銀貶職都無所謂,而今後高大人在朝堂之上的前程,鳳某也絕對照顧,但若不然,也別怪鳳某不公。”鳳啟之威脅利誘道。

齊飛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此刻,以他的年紀能坐到這個位置上,除了他稟公辦案之外,他還找不到其它升職門道,鳳啟之這個威脅對他沒用,鳳啟之這個意思他豈會不知?隻要保住了陸遠生一條命,今後將這案子平息之後,憑他的能力,想要救人那是很容易的事情,也許隨便就能找個替死鬼,把陸遠生替換出牢,但是,齊飛卻不敢拿自已的前程去賭,這件案子連皇上都參與了,如果不稟公辦得撤底幹淨,以後落下口舌隱患,他就真得如刺埂喉,隨時會要了他的命,世上有路千條,他才不會尋一條死路呢!

“鳳相不必多說了,此事齊某無法幫忙,請回吧!這離明日的早朝已經幾個時辰了,您還是好好回去睡上一覺,免得累壞了身子。”齊飛冷冷的逐客道。

鳳啟之的臉色一震,幾乎想要直接給眼前人一拳,他怒目道,“齊飛,本鳳好言好語的求你了,你還想怎麼樣?難道要本相給你跪下不成?”

“不敢,即便鳳相跪下了,此事也無用。”

“你…到底是誰給了你這樣大的膽子,竟敢連本相的麵子都不給?”鳳啟之氣得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