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男主視角番外(2 / 3)

三四個宦官聽了陳晁的吩咐,在那裏看著他們,他和陸酌連掙紮逃走的餘地都沒有,隻能被摁著腦袋,眼睜睜透過並不嚴實的屏風,看見另一頭的場景。

幾日不見的雲南王世子周珩正被綁了扔在地上,與他們不同的是,他的嘴裏沒被塞著破布。

不過這不是什麼好事,陳晁拎了個酒壺,捏住了他的下巴,直接將裏頭的東西往他嘴裏灌,邊灌還邊發出古怪的笑聲,說著陰損至極的話。

人都是有預感的,陳晁給周珩灌的什麼東西,他和陸酌大概都能猜到。

即便他們再早慧,也不過八九歲的年紀。

他們瘋了一樣地搖頭,驚恐,不願看見這樣的場景,他們被那群太監/禁錮著,發不出一點聲音。

屏風那頭是周珩死命的掙紮、求救,他痛苦地蜷縮在地上,似乎看見了他們,又似乎沒看見。

終於,最後的最後,他向這邊慢慢地伸出手,伸出手……可是手都還沒伸直,他就徹底僵在了原地。

鮮血從他嘴角緩緩流出,落到地上,可他卻再也不會動了。

他和陸酌終於也停止了反抗,呆呆地看著這一幕,眼裏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周珩死了。

以這種殘忍的方式,死在了他和陸酌麵前。

屏風被人撤去,他清楚地看見他的臉,眼珠子都還瞪著。

他不可抑製地想要上前,可是有人摁著他,組織了他一切行動。

陳晁拎著那壺東西到了他們麵前,叫人扯下了他們嘴裏的布。

“三位放心,這是子母壺,陛下吩咐,毒酒給雲南王世子,好酒給三位。”

他臉上的笑就像是從地獄裏爬上來,找不出一絲活人的味道。

陸酌估計是被逼狠了,怒目呲牙,直接往他臉上吐了口唾沫,“你今天不要我死,改日,我便一定要你碎屍萬段!”

或許是陳晁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裏,他平靜地摸一把自己的臉,笑道:“皇上隻是要奴才除去雲南王世子,您是西南來的,又不是世子,奴才怎麼好下手呢?”

“閹狗!”

“就算是閹狗,也是陛下信任的閹狗,您三位,往後還是自求多福吧。”

陳晁掛著笑,冷冷地嘲諷著他們。

而那壺酒,果真如他所言,灌進了他和陸酌的嘴裏。

他們沒死。

喝的是好酒。

那一日,他拖著殘破的靈識,渾渾噩噩回到家裏,一回到家,便聽付照著急地告訴自己:“哥,宮裏傳出消息,說周珩沒了!”

宮裏傳出消息,說周珩沒了。

好一個宮裏傳出消息。

他捂著心口,沒忍住吐了出來。

那口好酒,全被他跪在廳前,吐的一幹三淨。

他們喝的不是酒,是雲南王一家的血與肉。

後來,他發了一場高燒,母親急壞了,天天命太醫留守在他床前,直至他半個月後恢複。

再後來,他聽說陸酌出了事。

不是什麼大事,打斷了得罪過他的清河伯府公子的腿罷了。

他原本就睚眥必報,目睹周珩死去之後,便更加變本加厲。有時候僅僅是某個人說錯了一句話,一個字,開罪了他,他便要折斷那人的手指。

而就算大臣們聲討他的折子鋪天蓋地地送進皇帝的居正殿,皇帝也並未對他進行過任何實質性的懲罰。

他囂張跋扈,踩著皇帝的底線行事。

他似乎在宣戰,在告訴他,有本事,便把他們西南也收回去,他什麼都不在乎。

他是西南王府最不受重視的庶長子,這事付辭知道,若非西南王到現在還未立世子,來京城的也許就不會是他了。

被無視,被折磨,被嘲笑,再到如今的被拋棄,他對那西南王府,估計早就沒有半分親情了。

所以他無所顧忌,猖狂到了極致。

可他不行,他還有父母,還有兄弟,他一家和睦,血濃親情於水,他怎麼能把全家都拖累下去呢?他怎麼敢呢?

他必須每一步都走的謹慎,不能叫皇帝找出任何一絲的差錯。那個他曾親切稱呼舅舅的人,他再也找不到一絲溫情的樣子,即便他見到他,仍是慈祥地笑著。

他變得越來越不愛說話,因為他深知,說多錯多,他不敢,也不會讓他找到自己的把柄,借題發揮,拿捏住自家的封地。

幾年後,文淵閣裏的人開始逐漸減少,幾個皇子分別被派往不同的地方守城曆練,幾個世家公子,也都各自有了科考入仕的打算,回家備考,而他的年紀也正好到了,皇帝把他叫去,問他想在朝中哪個地方練手。

他想去大理寺。

皇帝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倒不驚奇,隻是用深邃探究的眼神看著他,問他為何想要去大理寺。

為何?

因為當年見到了雲南王府的禍亂,不想再看到有人陷入冤枉的泥淖。

那一日居正殿裏的老鸛草香,有忌優柔寡斷的功效,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卻頭一回露出了疲憊的神態。

或許這麼多年,他盯著自己已經累了。

“去吧。”他最後無奈道,“顧驚秋是個有真本事的,他跟你一樣,叫朕挑不出一絲錯處,你去跟著他,你放心,朕也放心。”

他遲到了那麼多年的放心,付辭早就不稀罕了。

他躬身謝過,告退,禮數周到,依舊叫他挑不出錯。

守禮有度一直到皇帝去世,他盯著那肅穆的棺槨,心下一點情緒都沒有。

他可以為世間任何一草一木心起波瀾,卻不會再為這曾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君王泛一下漣漪。

他當真不值得。

他不隻不會為他掉一滴眼淚,蹙一下眉頭,他甚至還要在他死後,翻出他當年的沉冤錯案。

他像個瘋子一樣,在國喪期間,跟陸酌一起去喝酒,喝到酩酊大醉,翻牆回到大理寺,還要連夜去翻當年關於雲南王府塵封的卷宗。

他要把皇帝生前不讓他做的事,全都做一遍。

他要大逆不道。

不然,再忍下去,他怕自己真的會瘋掉。

可他沒想到,這件事還會牽扯到晏久初。

她無緣無故的癡傻,與當年雲南王府的案子關聯極大。

所以,他對她下手了。

在快把自己逼瘋的時候,他先一步,把晏久初逼瘋了。

他知道自己對不起她,所以後來發現她當真如自己計劃中那般清醒了之後,他認真地想過,辦完周家的案子,便娶她,對她好,把那些欠她的,盡數都還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