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笑笑,遮光,光--”雷鳴霄趴在枕頭上,緊眯著眼,一個勁衝窗簾縫隙透過的強光揮手。
哧--窗簾被拉了起來。
他又皺眉,嘟囔:“渴,口渴。”
“解渴啊。”柔媚的聲線揚起,一縷妖嬈弧線已俯身吻了下去。
雷鳴霄被吻得側了臉,緊皺的眉頭舒了開,連嘴角都揚起一絲笑。他伸手勾住妖嬈的美人頸,仰著下巴回吻。指尖勾住膩人的卷發,他忽地皺了眉,下意識地就把懷裏的人推了開。他翻起身,愕地拽起被子捂住袒露的胸膛。
露露順勢趴在他身邊,雙手撐著臉,嬌柔眨眼:“怎麼?打完齋就不要和尚了?”
雷鳴霄的臉色很難堪。他環顧四下,不是酒店。他翻到對麵,撿起散落地上的襯衣就穿了起來。
露露很不討趣地坐起身。她睨著他的背影,精致的妝容略顯刻薄:“昨晚你醉了,我又不知道你住哪家酒店。免得狗仔跟蹤,隻好拉你來這兒了。”
雷鳴霄已草草穿戴好。他彎腰撿起外褲,掏出手機,黑屏。他扭頭:“充電器。”
露露嬌笑,拉開抽屜,噗地把充電電源扔在了床上:“幹嗎?你還以為我劫財劫色啊?是你要跟我回來這兒的。我這裏多少人想來都來不了。”
雷鳴霄繞到床尾,輕車熟路地在牆拐角找到了插座。他哼笑:“劫就劫了唄,裝什麼裝?”
露露撅嘴,順杆子下台:“劫了又怎樣?還沒哪條法律可以告女的強了男的。”
雷鳴霄繃著臉,壓根沒心思跟她鬥嘴。開機,竟然十二點了!他暗罵一句,撥出了電話。
手機那頭,路雲風很興奮:“好戲剛結束。婚禮變喪禮,真他媽過癮。”
截住了?雷鳴霄似乎舒了口氣。他一聲不吭地掐斷了電話。他扭頭,衝露露很不客氣地下令:“麻煩回避。”
露露很不情願地起身,拖拖拉拉地掩門出去。
再撥出電話,雷鳴霄衝著手機就開始發悶火:“王曉麗,你活膩了吧?”
手機那頭,王曉麗的聲音疲憊不堪,幾近淹沒在噪雜的登機廣播裏,“我既然說了,就不怕你收回這些。與其一輩子良心不安,夜夜惡夢,我情願一無所有。”
雷鳴霄有些噎住。
“雷鳴,我不知道你鬧的是哪一出。可是,到底夫妻一場,凡事別做絕了。笑笑那麼愛你,你怎麼舍得傷害她--”
雷鳴霄很不耐煩地掐斷電話。他又抓起手機,本想發號施令阻止王曉麗登機,或是搞亂她的簽證,讓她落地也要被遣送回國的。指尖頓住,他隨手把手機撂在地毯上。犯不著跟個孕婦動氣,他隻當做善事了。
他撈起沙發上的外套穿戴起來。
家裏,死氣沉沉。餐桌上,律師信堆了一小遝。
歐陽陽刻意避去陽台,壓著嗓子一個勁谘詢律師。韓建國窩在客廳,同樣壓著嗓子一個勁電話重慶。他正在清點名下可變現的資產。
莫笑呆坐在餐桌旁,癡癡地盯著律師信。三千萬、五千萬、八千萬……最小的催繳單也有幾百萬。任她腦門子再精,經她手的審計底稿再多,她都醫不自醫,她竟不知自己竟然欠了這麼多錢。
不,她壓根算不清她欠了多少。她對那個養老地產一無所知,他們究竟拖欠了多少貨款又有多少貸款逾期?那塊地值多少?那建到一半的房子又值多少?
她搖頭,疲遝地捂著額。怎麼回事?究竟怎麼回事?她抓起手機,腦海裏翻來覆去的都是那串背得滾瓜爛熟的號碼。她想找他問個清楚!指尖輕觸屏幕,她卻動彈不得,一個激靈,胳膊上更是泛起了雞皮疙瘩。她忽然記起昨晚他在電話裏說的揭盅。這……是謎底之一?還是又一個謎麵?還是,養老地產根本就是個天仙局?
她噗地甩開手機,下意識地搖頭。不,不可能。她又沒有腰纏萬貫,天仙局也不該算計她啊。可……
她抱著肘,下意識地搓了搓。她的心亂極了。忽然,她又抓起手機,翻著被刪得所甚無幾的通訊錄,她找到段子昊的號碼。她語無倫次地對著那頭一陣質問。
讓她意外的是,段子昊對她在市民中心被律師攔截,半點都不意外。她記起昨晚那句“不堪設想”,她幾乎是顫聲問道:“雷鳴霄知道的,對不對?”
手機那頭頓了幾秒,段子昊隻是簡單“嗯”了一聲。
“當初這攤事,不是我要做的。普通合夥人也不是我要當的。”莫笑覺得全身發軟,連聲音都發軟,“整件事,你最清楚。我除了簽了那些文件,那攤事,我全不知道。為什麼欠那麼多錢,錢都去了哪裏?我統統不知道!”
“莫笑,你別急。我馬上到,我們見麵再說。”
莫笑還想開口,手機那頭已經空了。她撂下手機,軟趴在餐桌上,臉色褪得慘白。她忽然覺得蝕骨的恐懼侵襲,正一點點啃噬著她的心扉。從媒體惡炒棄捐事件開始,她就像被卷進了一個洪渦,無處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