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中途揭盅不好玩(2 / 2)

“真是……你?”

手機那頭還在逼問,雷鳴霄莫名地覺得後背刺痛,牆上似乎長了釘子,他甚至都扭頭去看了。就這一霎,手機那頭空了,隻剩嘟嘟的機械聲混雜在震耳的音樂裏,一聲聲敲打著他的神經。

他低眉,下意識地就摁了回撥。可一霎,他就掐斷了電話。管她幹嗎?誅心情伐,他要的不就是這些嗎?傾家蕩產、坐穿牢底都是輕的,沒哪個女人受得了深愛的男人這樣插自己一刀。他就不信,疼不死她。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忽然隻覺得酒精竄上了頭,連心口都跟著突突地狂跳。他抓著手機,悶頭衝出昏暗的過道。他媽的,這裏空氣實在差,差到都透不過氣。他直往大門衝,臨近出口卻被一輪柔軟的胳膊給柔柔膩膩地挽住了。

“真巧啊。”露露真像初春夜露,真他媽無處不在。她自來熟地貼上雷鳴霄的胳膊,半個身子都吊在他身上,也不管他一副愛搭不理的死相,鏗鏗踩著高蹺就隨他一路小奔……

盯著天花板,莫笑整個人都僵了。疼到極致,不會有淚,甚至感覺不到疼。她錯覺七竅都開了,魂靈都脫了殼,直懸在天花板的吊燈上,慘戚戚地俯視著這副軀殼,顧影自憐。真是他?腦海裏隻泛起一絲虛無的懷疑,她隻覺得像掉進了一個漆黑無底的深淵。

恐懼源自無知。她這樣怕,怕到骨頭都打顫,隻因她不知道揭盅那刻等待她的謎底究竟是什麼。他不愛她?不,絕不僅僅是這樣。他討厭她?討厭不足以如此傷害……

八九周,正是寶寶顎骨發育的時期,她一遍遍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她不想害得寶寶兔唇。不管真相如何,他們都離婚了,陌路了,再沒一絲一縷的關係。十萬個為什麼都不再重要。

大清早,歐陽陽見到莫笑,有些吃驚:“怎麼……化妝了?”

莫笑不自在地揉揉眼。熱敷茶包都遮不住黑眼圈,她實在不想頂著熊貓眼和一臉憔悴去領證。她笑著挎上歐陽的臂彎:“要拍照嘛,淡妝,偶爾一次,沒事。走吧。”

去市民中心前,莫笑執意彎去商場。她指著櫥窗裏的一對情侶手機:“蘋果用得煩了,不如換著用用?”

不等歐陽開口,莫笑已招呼開票了。

歐陽陽在莫笑摳出電話卡,把手機扔垃圾桶那刻,伸手撈都沒撈得及:“幹嗎--換手機?”

莫笑笑得輕鬆:“這個手機被我摁做一塊白板啦,不扔也沒用了。換個手機,換個號碼,一切從新。”

歐陽陽幹笑著點頭。

“走吧,幫我選個靚號。”莫笑拉著歐陽直往負一層走。

選號、裝機又拍照……莫笑撚著新鮮出爐的證件照,在歐陽眼前晃了晃,嬉笑道:“我怎麼覺得我是王老虎搶親啊,你看你,活脫脫一個受氣小媳婦。”

“哪有?我一向不上照。”歐陽陽解嘲。

“饒了你。”莫笑今天似乎是心情格外好。她掏出新手機塞給歐陽:“這個是我的回禮,收下。”

歐陽陽有些愣住。

“對戒是你買的嘛。”莫笑提醒。

歐陽陽很不自在地接過情侶機:“用不著這麼客氣的。”

“以後少不得麻煩你。”莫笑抬頭看一眼他,忽然就變得些許局促,“其實,你不用專程請假陪我去廈門的。”

“婚假嘛--”歐陽陽笑得很不自然,“不休白不休,再說,我不去,我爸和莫阿姨看著也不合適。”他瞟一眼腕表,扯開了話題:“走吧,不然要趕不及上午了。”

今天,算不上黃道吉日。排隊領證的新人並不多。

第二次來這裏,莫笑莫名地覺得難堪。她偷瞟四下的新人,那一張張臉孔都寫滿了幸福。她自覺格格不入,連腳步都縮了縮。

歐陽陽很善解人意地握住她的手。他露了個標準的陽光笑臉:“新娘,賞臉笑一個唄。”

莫笑禁不住莞爾:“新郎,那邊領表。”

兩人簇頭填著表格。遠遠看著,倒像極了一對即將步入婚姻的甜蜜新人。

“莫小姐,我是豪興建材、第一建築……”

冷冰冰的一長串名稱直驚得一對新人抬了頭。

“我姓張,是上述企業的代表律師,這是我的名片。”

莫笑訥訥地接過名片,就隻聽那套沉悶的黑西服繼續一板一眼,“對於貴企業拖欠貨款、工程款一事,我們已申請凍結銀行存款,鑒於貴企業已資不抵債,我們不得不采取法律手段向身為企業普通合夥人的您追究連帶責任。”

“怎麼回事?”歐陽陽攔在莫笑身前。

“莫小姐,你好,我是某某銀行的代表律師……”

又一個,再一個,不幾分鍾,這對新人已被催債的律師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