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斯遠把方容送進了房間裏休息,然後叮囑顧輕妍好好的照顧她,然後就出門去了。

方斯遠左思右想都覺得自己剛剛對葉伊說的話有失分寸,方斯遠準備開車去追,卻發現葉伊的車子還停在門外的公共停車坪上。

他當時就有些慌了,葉伊不會是真的傷心了吧?

葉伊走出了好久,直到自己的腳酸了才想起來她是開車來的啊,而且這裏是城西啊,她要是步行走回去豈不得死?

葉伊停下腳步,正準備走回去,一輛黑色的世爵停在她旁邊,葉伊覺得車牌號很眼熟,直到車窗降下,露出方斯遠那張略顯疲憊的臉,葉伊才恍然大悟。

“我送你回去吧。”方斯遠的聲音很輕,還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葉伊盡量讓自己笑得不敷衍,“不用了,我自己開車來的。”

方斯遠說,“你都已經走出來三公裏了,你確定要自己走回去?”

葉伊踮起腳來看了一眼,“那你把我送回去拿車吧。”

但是方斯遠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學會了說一套做一套,葉伊剛剛坐上車,他一腳油門加起來,竄出去好幾公裏。

葉伊的頭更疼了,“方斯遠,你學壞了。”

方斯遠臉上有些葉伊不是很熟悉的嚴肅,“你教的。”

葉伊一時無言,靠在車後座上不說話了。

葉伊一沉默,方斯遠就開始反思自己,猶豫了好久之後問葉伊,“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葉伊靠再那裏眼睛都沒有睜開,“我隻是有些累了,把我送到南錦庭院吧,謝謝。”

這句謝謝,凸顯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方斯遠握著方向盤的手越握越緊,“葉伊,你真的是我的妹妹嗎?”

“真的,沒什麼需要懷疑的,如果我不是我為什麼一定要追著你媽媽去問當年的真相呢?”

方斯遠好看的嘴唇開開合合了好幾次才說出口,“你不覺得你這樣對我母親來說很殘忍嗎?她當年一定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可現在卻要把她的傷疤重新挖出來。”

葉伊終於睜開了眼睛,聲音平靜的沒有絲毫的波瀾,“你不覺得草草幾句話定論我的身世,對我很殘忍嗎?”

“那不一樣。”方斯遠顯得有些為難,想說又說不出口的樣子,葉伊看著都替他著急。

葉伊坐直了身子向前靠了一點,“沒有什麼不一樣的,當年她為了愛情不顧一切,又為了金錢偽造了一個人的死亡,你的母親做的每件事都有極強的目的性,她活得比我明白,她的苦難都是她自己造成的,而我不是!”

葉伊說這話的時候,心髒猛地收縮了一下。

真的不能怪她有執念,而是長這麼大都活在那件事的陰影下,如果不能弄明白恐怕她這輩子都走不出那個陰影了。

葉伊說的方斯遠不知要怎麼反駁。

好久之後,才問葉伊,“如果有時間,我們一起去瑞典見見父親吧。”

父親這個詞彙,讓葉伊覺得陌生又遙遠,直到方斯遠把她送到小區門口葉伊都沒有回答。

葉伊的手握在車門的把手上,背對著方斯遠問他,“你想念你的父親嗎?”

這一次方斯遠回答的毫不猶豫,“當然。”

雖然他生在方家這樣的大家庭,從小的衣食無憂,人人都讓他三分,但是從小喪父這件事還是讓他心裏留下了很大的空缺。

雖然葉伊今天的突然造訪把母親給逼得夠嗆,但是得知了父親還在世的事情卻讓方斯遠興奮異常,雖然他隻是一個植物人,但是起碼他還活著。

葉伊拉開車門留給方斯遠最後一句話和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你起碼還有的懷念,而我隻有幻想,那個本該撐起我的世界的男人,成為了我從小被惡毒對待的源泉,你的母親是被傷害的那個人,可又有誰對我仁慈過。”

方斯遠隔著車窗盯著葉伊越來越小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見。

當年的那件事,對錯已經留在了當年,不管當時到底是誰先對不起誰的,葉柔已經死了,海川變成了植物人,方容獨自帶著孩子生活了二十年,對錯賞罰已經定論。

可唯獨葉伊,因為一件與她完全無關的事情,承受了最大的懲罰,這對她而言確實是不公平的,也難怪她一定要追尋當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