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這麼多年的太子,李承乾自問是什麼樣兒的官都見過了,有人投機鑽營,有人膽小怕事,有人貪婪成性,也有人清正耿直。可要是說看書,查閱典籍能把自己給看過去的,這還是頭回遇見。
看著孔穎達和於誌寧二人這副不修邊幅的樣子,李承乾頗為無奈的問道:“二位老師,你們這是鬧那樣啊?孤可是問過了,你們這幾天都沒出過這間屋子,是什麼書這麼吸引人啊?”
廢寢忘食已經不足以相容二人癡狂了,別說李承乾想不明白,就算是站在一旁的長孫無忌也搞不懂這兩位老兄到底是為了什麼。
整理了下雜亂的袍子後,孔穎達挺了挺幹癟的胸口:“殿下,貞觀四年的時候,陛下下旨命老臣和仲謐修著《五經正義》將來好運用於科舉。可隨著編著的時間越長,這問題也就越多起來......”
孔老頭說的五經是指五部儒家經典著作,即《詩》(《詩經》)、《書》(《尚書》、《書經》)、《禮》(《禮記》)、《易》(《周易》)、《春秋》。漢武帝時,朝廷正式將這五部書宣布為經典,一直都是走上仕途必通之書。
現存的各經大多依據自古而來,特別是兩漢魏晉南北朝至隋的多家注釋整理刪定而成,“事必以仲尼為宗”,試圖“去其華而取其實,欲使信而有征。”
國家長期分裂,經學也逐漸形成了南學、北學之爭。儒家經典散佚,文理乖錯,再加上儒學內部宗派林立,各承師說,互詰不休,經學研究出現一派混亂局麵。
大唐開國之後,為了士子們的思想,鞏固朝廷的統治,消滅宗派之間的傾軋,所以整頓混亂的經學,由朝廷出麵撰修、頒布統一經義的經書,就成了一刻不容緩的事。
於是皇帝下令召集孔穎達等著名的儒士共同撰修《五經正義》,因國子祭酒孔穎達年輩在先,名位獨重,故由他負責此事。皇帝還曾當著眾臣誇讚孔穎達:卿皆博綜古今,義理該洽,考前儒之異說,符聖人之幽旨,實為不朽。
這不是個簡單的活兒,各家都有各家的說法,既要消除他們之間成見,把他們聯合起來,還要錙銖必較般的去考證各家所持經典中的每一個子,每一句話,再找出無數的旁證後才能敲定下來。
其工作量不可謂不大,這也難怪這兩位熬成這樣。尤其是最近江南送上來的東晉時期的書籍,有很多字和人們熟知不一樣,如此一來,經典意思都不一樣了。
不僅如此,這些字的讀音更是生澀難懂,他們這些飽讀詩書的人尚且弄不明白,更不要說讓那些懵懂的學子去學了。
有道是十裏不同風,百裏不同語,就算是關中,同一個州,不用的縣,這鄉音多少都是有些差距的,更不要說遙遠的江南的。
至於說那些字就更不用說了,很多學派的大家都隨性的去書寫一些東西,不是少一批撇,就是少一捺。他們的這些手書傳給弟子們後,他們也都跟著模仿,搞到最後到底那個正確,誰也搞不清楚了。
“老師,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先編撰一本工具書啊?”,有本字典不就行了,光靠查驗和碰腦門有什麼用,就算想破腦子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