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兒因自小跟在她身邊，看物估價、算術理賬的本事可比一般的掌櫃都要強不少。
“不過十年了，變了也正常，也不知他經曆多少苦。”虞未晚輕歎一聲，聞了聞袖子，“哎呀！衣服都沒換，好像還有牢房的味，太髒了！快些去拿賬本查賬，我要回去好好泡泡”
雍州幾家鋪子的掌櫃早接了通知，到了點都帶著賬本到了虞氏錢莊。知曉虞家小娘子親自到雍州來要查賬，早就準備得極妥當，不敢有一點差錯。
春兒將幾家鋪子的賬目都理清楚了，以便虞未晚仔細研究雍州的利潤所在，看是否需要調整經營方向，增加或減少相應鋪子。
虞未晚粗略翻了翻，眉宇越皺越緊，“雍州的絲綢的本金為何這樣貴？”
絲綢鋪掌櫃慌忙回應，“雍州戰事多，男子多行軍，能下地的壯丁少，種植、養殖的人也少，收絲貴，大多要從江南去收。好在晏刺史常帶領將士輔助農事，這雍州路上饑骨遠比其他邊關要少得多。”
“這糧莊大筆的交易是賣給官府的？”
楊氏同她說過晏家常以家私來補貼軍隊，因此看到這糧莊的大筆流水，她便想到了。
“是賣給晏家，不是官府。”掌櫃的如實道。
虞未晚定睛細看這流水，晏家以家私買進這些糧食，每年都是巨大的支出。楊氏又說晏家清正，豈不是要傾盡家財？
“辛苦諸位！該賞的、該罰的，春兒娘子會告知諸位，請回吧1
忙完回到虞府，楊氏又在門口候著了。
“你被抓了？”楊氏急急忙忙地迎上來，“你兄長從驛館回來，聽見護衛回稟，正生著氣。”
虞未晚躲在照壁後，向裏張望了望，果真看見虞清雲板著臉坐在堂屋裏。
“嫂子，我先去換身衣服，這衣服髒了。”虞未晚向楊氏撒嬌道。
楊氏無奈，“一會兒來認個錯。”
嬤嬤總算在院裏等到了人回來，揪著春兒就是一頓掐，“死丫頭，小娘子要是有什麼閃失，我定把你配給看柴房的小廝1
春兒一邊痛呼，一邊委屈地看向始作俑者。不想自家小娘子繼續添油加醋，“她自己被抓了，非把我一塊搭進去1
“罰三月的月俸1嬤嬤罰完了人，又仔細地查了虞未晚衣裳，見沒什麼髒處，才下了火，“趕緊把衣服換了，晦氣1
虞未晚被嬤嬤扶著進了屋，徒留春兒在院裏懊惱。
嬤嬤給她從頭到腳都洗得幹幹淨淨，綰了精致的髻，穿了蘇繡交領襦裙子，數落了好幾回。
“虞郎君打回來，就一直板著臉，你一會兒別任性了1嬤嬤再三叮嚀道。
“我去辦正事去了1虞未晚桃花眼眨巴眨巴，委屈道。
堂屋裏，虞清雲定定地看著已然涼了飯菜，虞未晚跨過門檻進屋的聲音也未聽到。
“阿兄1虞未晚按著楊氏的意思坐到了兄長對麵。
虞清雲抬頭忿然瞪了她一眼，徑直問道：“今日是何人帶你出了牢獄？”
虞未晚瞧著兄長神色凝重，收斂了平時的驕縱，乖巧道：“說來也巧，是之前救我的兩位，陸將軍和另一位還不知姓名的，阿兄可曾打聽到了？”
虞清雲抬頭不語，隻是定定地看著她。
虞未晚看著兄長感傷模樣，有些心驚，“阿兄1
“阿晚，還是嫁給晏詢吧1虞清雲長歎一聲，戚戚道。
“可是皇帝不是賜婚了嗎？”虞未晚不明所以。
“如果晏詢不肯做駙馬呢？你可知那日救你的是誰？”
虞未晚搖了搖頭，心中似乎有個答案冒了尖兒，卻又不那麼真切。
腦中小將軍棱角分明的臉清晰浮現，目光堅毅，又望不到底，讓人捉摸不透。
今日他和陸延亭的出現，或許不是碰巧，而是特意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