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複雜了。思衿忍不住皺眉:“我憑什麼相信你?就憑我肚子裏有……有你的孩兒麼?”
雖說從他目前僅有的一些記憶之中的確是能夠看出一絲端倪,可單單憑這些零散的跡象就篤信一切都是九轉玄靈丹釀成的禍事,還是太過牽強了。
“可不能隻憑這個。”淩曲從他眼中讀出了提防和嫌隙,卻依舊恬不知恥地貼緊他的肩頭,像一隻龐然大鳥依偎在鵪鶉窩裏。
“孩子隻是細枝末節罷了,阿衿啊,我這一輩子除了你,就沒碰過旁人,你不能因為腦海中一些錯亂的記憶就拋棄我,你要對我負責的。”
思衿雖然眼神凶巴巴的,可是臉頰依舊肉眼可見地變紅,且有愈發紅的架勢:“你我……難道不是你強行要了我麼?我尚未婚娶,怎會心甘情願做出這種事情……”
“尚未婚娶?”淩曲的手兀自伸進思衿的袖口之中,抓住他的手腕。上麵依稀留有往日雲雨過後紅褐色的印記,像是一副鎖扣,牢牢地鎖在白淨纖長的腕脖上。
“什麼要不要的。你隻要記得,無論以後你的記憶如何混亂,你都是吾妻。”
思衿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這些痕跡。與其說是用力過度造成的勒傷,不如說是有意造就的吻痕。這些無聲的吻痕仿佛向他印證著往日一次又一次的酣戰。
的確是兩個人的事情。若自己十分不願,大抵他也沒有心情去吻自己手腕。
“昨夜你以死相逼,奪了我的戰馬,可把我給嚇壞了。”淩曲委屈地說,“我擔心你騎術不精會傷到自己,隻能派人隨後跟著,可是我不敢讓你發現,隻交代他們遠遠地跟著。跟了許久才知道你回太和寺了。看來你還是有些記憶的,沒去別處,先回了太和寺。”
“一座陌生的寺院,你為何要用回字?”思衿不懂。這是他第一次來太和寺,而且隻是權且借宿一宿,並無他意。
淩曲見他不記得,隻能作罷,“關於九轉玄靈丹之事,我還得再去研究。”
“我不願再受九轉玄靈丹束縛。”思衿認認真真地說,“若是可以,有勞你幫我取出此丹。”
淩曲聽後一愣,繼而冷笑:“你不想活了麼?此丹早已與你融為一體。取了此丹,你真真是一屍兩命。”
思衿的神情未變。同往日的他比起來,如今的他眼神中少了猶豫,多了一絲果斷與決絕:
“傾煦大師既然喂我此丹,自然是不會讓我這一生安穩。不取此丹後患無窮,我不想再為人魚肉了。”
“你怎知一切都是傾煦大師的陰謀?”淩曲問。難道是這些本不該存在的記憶真真假假,湊巧混在一處了麼?
“在我目前的記憶裏,傾煦大師早年頗有謀略,但時局所致,不得已成為了大晉的佛修。他一生雲遊四海,所見所聞要勝過我父皇。他算準了我大晉的氣運會在幾年之後消逝殆盡,卻不忍心讓我父皇知曉。他暗地裏尋找過大晉的出路。”
淩曲道:“他的出路,便是大開國門,讓大晉子民永遠消失在後世人的眼中?”
那麼這樣的出路,要它又有何用!
“你說的對。”思衿覺得身體乏累,便在淩曲的幫助下重新躺回床上,“無論他的本意是好還是壞,大晉是通過他的手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他未殺我,恐怕是他僅有的一些良知了。”
“擺不正自己的位置,終究會自食其果。”淩曲道。
窗外有人小聲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