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把人提著放回床上,打量他:“這麼冷嗎?”
衛道垂著眼:“不冷。”
醫生拉了拉他的手:“你好冷啊。”
衛道從床上下來:“去哪?”
醫生笑道:“很熱的地方。”
他就把衛道帶到一個紅豔豔的實驗室裏,這裏的溫度很高,火光足以照明,湧動的岩漿超高溫在最中間留下灼燒的痕跡,像一隻被關起來的火紅色的龜。
這裏也有許多醫生的助手,他們隻在醫生進來的時候打了個招呼,也沒有對衛道有任何注意,緊接著像工蟻一樣忙碌,衛道聯想到工蟻,問醫生:“他們是你的工蟻嗎?”
醫生笑道:“我又不是蟻後,哪裏有工蟻?”
他避而不談以問題回答問題。
衛道沉默了一會,覺得他這就是回答了。
隻要不是正麵回答,統統可以算是回避,回避,要麼不能說,要麼不想說。
醫生又拉著他在實驗室裏走了一圈,今天也是衛道沒見過的房間。
“這個應該很好玩,我是說,你應該進去試試。”
醫生說著,推著衛道往一個大瓶子裏去。
高度正好,衛道進去能站直,頭頂還有空餘。
醫生站在外麵,瓶子裏咕嚕嚕冒出許多氣泡,他問:“你喜歡天使還是惡魔?”
衛道隻能聽見含糊不清楚的破碎詞句。
他並不回話,閉著眼睛,等醫生自己決定,反正問了也是白問。
醫生沒有再說話,衛道的後背開始發癢,他猜到這裏就是變異的實驗場所之一了。
不知道待了多久,衛道睡了好幾次,又被痛醒了,眯著眼睛打瞌睡的時候,麵前的瓶子忽然開了個門,他一下撲在地上,想爬起來,身後的重量實在不容忽視,他想:難道我長瘤子了?
於是,衛道伸手試圖摸一下,有人先他一步,痛死了,好像用大冰錐子使勁錘下來那麼痛。
他剛剛起來一點,馬上又趴回去了。
又痛又重。
醫生繞到他麵前笑嘻嘻道:“還能起來嗎?”
衛道蹙著眉渾身發熱,站起來的時候,還有些重心偏移,他從對麵的模糊的影子裏看見自己的樣子,他的後背多長了一雙白色的大翅膀,單有羽毛和怪異骨骼的翅膀。沒有血肉。
從羽毛中間能看出骨頭,骨頭當然也是白色,衛道轉頭打量自己的新翅膀,眉心就沒鬆開,羽毛完全覆蓋的中間,骨頭有點像鳥類的翅膀結構,中空,翅膀尖有個彎鉤似的骨尖,往內勾著,底下也有一個骨尖,往外勾,細小且銳利。
如果衛道不覺得痛,也許可以用這兩個骨尖攻擊。
但是他很痛,後背和翅膀都痛。
醫生笑嘻嘻又碰了碰他的翅膀,很痛。
衛道皺緊眉頭。
他可以清楚地看見醫生沒有用力,隻有指尖探過來,而且他的翅膀上的羽毛特別蓬鬆,單用肉眼觀察,他幾乎不能確定醫生是不是真的碰到了,痛的時候,他就知道是碰到了。
這種痛就很奇怪,好像不是翅膀,而是許多的傷口,沒有愈合,正是最敏感的時候。
既不是流著膿要完全壞掉所以麻木,也不是剛切開血肉毫無防備所以慢慢持續痛很久才能稍微好一點。
如果要說某一個階段,那就應該是本身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傷很嚴重且包紮完畢過後一段時間,別人稍微碰一碰就算是不覺得特別痛,也會有極敏感的反應,意識認為肯定很痛,不注意的時候,真正碰傷了,兩種狀態疊加在一起,就漸漸痛起來了。
醫生趁著他不注意,又伸手給他來了一下。
痛死。
衛道幹脆身體一晃,坐在了地上。
不知怎麼的,痛過這麼幾次,他察覺出一點別的,好像不止是痛,還有奇怪的漂浮感,就好像他的翅膀和身體並不在同一個引力範圍之內,一個在月球飛,一個在地球走。
於是,他的身體還能保持平衡,翅膀就輕飄飄的,別人不能輕輕一碰身體就讓他摔倒在地上,可是輕輕一碰翅膀,他就好像被一隻憤怒中的熊扇了一巴掌,完全不能站穩,還有點好像要雙腳離地飄起來的,古怪的錯覺。
他不喜歡這種隨時可能飄起來的感覺,好像變成了一隻氣球,又被墜子拖住,起不來,又飛不走,不上不下。
難受。
他為這種仿佛隨時飄著沒有著落的感覺,幹嘔起來。
醫生笑嘻嘻圍著他繞圈子,這個時候的目光變成看小白鼠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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