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道修養好從醫務室離開的時候,那隻狗已經從他身邊消失了,也不知道是到了哪裏,反正他的小腿多了一層厚厚的繃帶,稍微動一動就會很痛的那種,因為感覺是好不容易長得差不多的皮膚表麵又一次被撕開了。
黏黏糊糊的,填充著藥膏和表皮層。
繃帶裏邊是偏硬的,好像某種昆蟲的殼。
並不是血肉模糊,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那隻狗咬了不止一口,隻是最後那一口咬得比較緊,衛道試圖把狗扯下來的時候,幾乎等於在自己扯自己的小腿肉,然後還被周圍的同學看見了,說他在欺負狗,說得都哭了,那聲淚俱下的樣子,簡直比衛道直接欺負了他們還要嚴重。
要不是衛道腿上確實有傷,老師到之後,在教室裏被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的對象就是衛道了。
這是毋庸置疑的。
從來如此。
當然了,從來如此,不一定是對的。
衛道也知道,隻是懶得計較了,他也沒什麼力氣,也沒什麼支持,自己要鬧翻天,還不如讓他直接毀滅世界來得痛快。就像係統給出的某一個大任務那樣。
如果他可以,他早就幹了。
隻是不能。
所以沒有。
這是很簡單的邏輯。
衛道咳嗽了一陣。
他在去了醫務室之後,回來沒有多久就感冒了,吃了藥也沒有好。
病毒反而變本加厲,衛道懷疑就是那些藥的作用,他的嗓音嘶啞了。
難聽極了,說起話來,聽著就像特效影片裏的大惡魔大反派。
他這段時間就多了一個說話時會用一隻手捂住喉嚨的動作。
雖然沒有變成習慣,但是如果再過幾個月都不好,他可能真把這個動作變成習慣了。
想象一下,以後說話都先捂住自己的喉嚨,仿佛馬上要倒地中毒身亡的樣子。
哦,有一點糟糕。
衛道這麼想著,臉上卻露出笑容。
“他又在笑了!”
“究竟有什麼好笑的呢?”
“看著課本也可以笑出來嗎?”㊣ωWW.メ伍2⓪メS.С○м҈
“真是不明白,他的臉是不是有問題?還是腦子的問題?”
同學的聲音又起來了。
就現在沒有老師自習的環境裏,他們的聲音不算嘈雜。
衛道咳嗽了一陣。
他們似乎沒有再議論衛道。
衛道咳嗽得更厲害了。
“家裏窮得連藥也買不起麼?”
“這麼多天了,他就完全沒有想去看醫生嗎?”
“不知道有什麼病菌。好髒啊。”
下課鈴終於響了,衛道在桌子上趴了一會。
上課鈴很快就響起來了,老師也走了進來,衛道隻能坐起來。
他皺了皺眉,腿上的傷又開始痛了,悄悄活動一下,比之前還要痛。
丸子頭老師一聲厲喝:“衛道!”
衛道下意識站了起來,桌子和凳子哇啦哇啦響了一陣,受傷的腿好像一下被錐子連刺幾次,痛。他半條腿就軟了,換成另外一條健康的腿站直,但是一咳嗽,腰背就不由自主彎了下去。
這個不能怪他。
感冒的時候,咳嗽起來就是止不住的。
丸子頭老師一看他這個樣子就皺起眉頭,揮了揮手:“算了,你坐下吧。”
下課之後,老師很快就走了。
學生是還留在教室裏的,他們又開始嘀嘀咕咕了。
也許是在說笑,也許是在議論,也許是在爭辯。
隨便他們做什麼,說什麼。
衛道把耳朵堵上,愛說什麼說什麼。
其實這個辦法不夠用,一勞永逸就完全達不到效果。
如果衛道直接調整自己的聽力到靜音的程度,那他不僅聽不見同學老師的說話,他連上下課的鈴聲都聽不見了,這種事雖然可以靠觀察其他人得到結果,但是他的觀察一向是在為難自己,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有時候,可能沒有上課,他看見別人正在低頭,大家都不說話了,他就以為上課鈴響過了,實際上是沒有的。
有時候,可能已經上課了,但是大家都在收拾東西,他看著又好像是沒有在上課的樣子,他以為沒有上課,結果那節課根本不是在這個教室裏。
所以說,這種事,最後還是為難自己。
衛道不想為難自己。
那又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他坐在教室裏,老師是留了作業的,比如說,找個同學玩遊戲、用卡紙做個手工,這種不太書麵的事情當作業,對於衛道就有點像刻意為難,因為他一點也不想跟別人扯上關係,別人也是這樣想的。
老師當然不可能為了他一個人改變整個班級的作業,所以通常是采取忽略的方法,衛道可以交作業,也可以不交,反正他的成績也不怎樣,不太影響,再說了,現在才幼兒園,也不用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