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門爾點了點頭,似懂非懂:“是這樣啊。”喵喵尒説
衛道咳嗽了一陣。
法門爾把水杯遞給他:“你今天好像很著急了。”
他沒有詢問,而是使用了陳述句。
衛道接過水杯,腦子裏好像在報考一團煙霧,攏住雜亂無章的思緒,臉上是自己不能滿意的笑容:“沒有。”
他否認道。
法門爾看著他。
法門爾不能說自己了解他,但是可以說,他覺得尼貝爾現在不太快樂。
就像一隻馬蹄子踩中了的蒲公英,乍一看,好像一團棉花糖掉在了汙泥裏,仔細看,那些植物的經絡莖稈細瘦而虛弱,紋路卻很清晰,顏色是模糊的,在想象中,又是清晰的,黑白相間,白色的打印紙,黑色噴墨字跡,寫了看不懂的語言,人類的大腦無法理解的知識。
令人著迷。
衛道放下杯子,起身道:“我要走了。”
這種道別應該是很普通的。
天空的晚霞已經在慢慢散去,那種濃鬱的紅隨著雲和風彌漫開來,色彩和質感都變得淺薄。
空氣裏漂浮著陽光下飛舞的顆粒,它們在更亮的時候,在有人經過的時候,合著樂曲似的,打著轉,一圈圈的,好像虛擬的微小的玩耍的龍卷風的幼童。
現在四處的光芒都黯淡下來,好像某人失望地垂下眼簾。
田地裏的泥漿都渾濁,這種時候,更加渾濁,蚊蟲飛來飛去,時不時用尾端點了點水麵。
那渾濁的水麵,倏忽間就亮了一下,仿佛一顆墜落在泥水裏的星星眨了眨眼。
兩邊的土路未經修飾,偶爾有人經過,迅速地離開了,飯菜的香氣被冷落,被攪亂。
到處散開的各種香味,突然碎掉,像一塊完整的玻璃,變成了懸空的刻意點綴的鑽石。
那是閉上眼才能看見的另一個世界。
也許很美,也許很惡心,也許是難以想象的景象。
法門爾將衛道送出門,站在門口頓了頓,他忽然笑道:“我還要回家,這裏隻是休息,不能吃飯睡覺的。”
於是,二人又並肩行了一段路。
衛道的腳步停在一個岔路口,法門爾往另一邊走,對衛道揮了揮手,好像往常一樣:“再見!”
法門爾有預感,他幾乎沒有可能再見到衛道了。這次說不準就是永別。
“再見。”
衛道笑了笑,揮了揮手。
他隻是順路去看看對方,種田這種事,法門爾已經教過了,並不困難。
衛道早就出師了,法門爾親口承認的。
然後,他得承認,接下來撬開的這扇門的主人,就確實是他威脅來的老師了。
“您好?”
聞聲而來的屋主見到衛道的臉的第一時間就想轉身回去。
衛道笑了笑,抓住了對方的衣領,他對這個老師,可以說是最不客氣的了。
屋主撲騰了兩下,沒辦法離開衛道的製約,不情不願地皺著眉道:“鬆開!”
衛道嗤笑道:“老師啊,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
他意味不明地提醒對方,似乎想證實健忘的標簽是撕不掉的。
衛道咳嗽了兩聲,倆頰微紅,加上勾起的唇角,過於放肆了,他看起來像喝了酒。
被他拎著領子幾乎要拖出屋子的屋主沒有嗅到酒味,譏諷道:“我承認,你在醫師一道已經出師了,可以了嗎?”
村子裏最出名的醫師掙紮著,喉嚨被自己的衣領勒住,仿佛身後的人用一根麻繩套住了他的脖子,想要殺死他。
衛道鬆開手。
醫師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衣服,站在屋子裏,麵對著衛道,眼神警惕,冷哼一聲:“你的目的達到了?該滾了吧?!”
衛道打量他。
就像一隻被打怕了的貓又跑不掉又想著反抗,隻能這樣色厲內茬地大聲咒罵幾句。
衛道一點也不生氣,他笑了笑,點頭道:“好。”
他轉過身作勢要走,然後突然回過頭來。
果然,他看見醫師正在手忙腳亂地試圖摔門,然而那扇門被他撬壞了,一時半會恐怕合不上。
衛道幸災樂禍問:“需要幫忙嗎?我的老師。”
醫師氣得踢了一腳門框,惱道:“我不要你幫忙!滾!”
衛道轉身離開了,沒走兩步,聽見身後的醫師又多踢了兩次自家的門,結果被灰塵嗆得也咳嗽起來。
衛道勾了勾唇角,步調歡快地消失在了醫師的目光中。
醫師恨得咬牙切齒,揮著拳大聲嚷嚷:“你小子最好別落在我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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