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道坐在角落裏,兩隻眼睛炯炯有神的大狗在邊上齜牙咧嘴,他伸出一隻手把狗頭壓下去:“你們覺得,村裏的麵包怎麼樣?”
斯卡多說:“有的鬆軟可口,有的堅硬硌牙,卡瓦西老奶奶的手藝很好。據說,她收養的那個年幼的蘇西瓦脾氣不太好,有時候會專門跑到麵包店裏搗亂,她偷偷對麵包做過很恐怖的事情。”
衛道咳嗽了一陣。
西裏斯壓著半邊眉毛打量他:“你是病得不輕啊。”
衛道惱道:“我好得很。”
他半邊臉紅著,半邊臉是白的。
西裏斯妥協道:“好好好,你很好,想吃麵包了?”
衛道垂著眼,整個人都萎靡不振的樣子:“沒有,想學做麵包的手藝。”m.X520xs.Com
阿斯塔一邊咀嚼食物,一邊斜著眼看了一下衛道說:“那你應該去請教卡瓦西老奶奶,如果你帶著錢和誠意去打動她,她應該會很樂意把這個本事教給你。”
西裏斯好奇:“你想學做麵包?有方向了?”
衛道更頹廢了:“沒有。”
他說這話的時候,幾乎要把頭磕在地上。
斯卡多在邊上看得都想伸手扶他一把,免得出事。
衛道有種奇怪的不太舒服的情緒,他隻是低著頭:“可是,我沒有錢。”
斯卡多一拍大腿:“我還以為什麼大事,我給你就是了。”
衛道的表情看起來像在哭,但是臉上沒有眼淚:“我不會還錢的。”
他的語氣平靜得仿佛在說,今天天氣很好。
斯卡多並不介意還錢的事情:“就當是我還你的人情了,不好嗎?”
衛道說:“很好。”
他的狀態不太正常了。
西裏斯皺著眉道:“你真的沒事?”
衛道突然就惱了:“我很好!”
他的聲音大了一些,然後又迅速低下去。
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西裏斯問:“那需要叫師父回來嗎?”
衛道感到一種更深切的隔離:“不。”
他跟他們並不在同一個世界似的。
他們思考的不是同一件事。
他們的計劃裏沒有共同點。
他們的姓名和風俗都不同。
他們本來不該……
衛道突然就崩潰了。
這不應該。
係統檢查著數據,發現是悲傷值過高引起的靈魂潰散,預警聲沒來得及響起來,衛道就已經沒有了。
它於是重新把人拽回來,檢查衛道的靈魂,再把最近一段記憶清除掉,試圖用潔白的純真液浸泡衛道並清洗掉汙染,洗了一遍,提出來,衛道的顏色還是不太對,他洗不幹淨了。
係統想了想,直接把衛道的靈魂按回去,像晃動裝滿可樂的瓶子一樣,喊了兩聲。
衛道腦子空空地清醒過來。
“什麼?”
“任務還沒有完成。”
“我知道了。”
衛道的狀態並沒有比之前好多少,但是至少再次崩潰又拉開一段距離了。
這種狀態,雖然不怎麼好,也還算安全。
係統觀察了一會兒,沉默著陷入休眠,隻有盡職盡責的記錄儀還在工作。
對於邊上的三個師兄弟來說,衛道就隻是沉默了一下,並沒什麼不同。
斯卡多問:“怎麼了?尼貝爾?”
衛道笑了笑,他似乎恢複了:“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什麼?”
“我要死了,我想學習,我發自內心地意識到,生命是有限的,我要用有限的生命學習無限的知識,一天除了吃飯睡覺和打鐵就沒有別的事情,這實在是太浪費時間的安排了,我想學習,我想學習更多的東西。不止是打鐵,我想當鐵匠、想當木匠、想當醫師、想當采藥人、想當麵包學徒、想學種田,我什麼都想幹。我要死了。”
他深吸一口氣,自嘲地笑了一聲。
輕得幾乎不可聽見。
眾人一時都被他這番話鎮住了。
這並不是衛道想要的結果。他說這些話不是為了震懾別人,而是為了鋪墊或者直通車,希望自己之後要做的事情不會讓他們瞠目結舌,也希望讓沒有聽見這些話的人知道之後不要再對著他繞彎子了。
那就是他想要的好結果了。
隻不過,世上的事情都不遂人願罷了。
衛道起身就要離開,轉身忽然看見門口站著鐵匠。
鐵匠的表情很難看,他似乎也想轉身就走,然而一抬眼,二人四目相對,好了,走不掉了。
衛道還像之前那樣笑著問:“師父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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