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語雖然都不一樣,大致意思卻相同。
“你們是外頭來的人吧?”
邊上一個穿得還不錯的中年男人揣著兩個袖子籠在身前,對著那邊的學生群們揚了揚下巴,臉上裂開一個笑,對衛道三人眼含精光地問道。
他看起來很精明,但是又很精通於算計的感覺,臉色有些發黃,好色的本性從目光的落點流露出來,他精準從一群穿得差不多的年輕人中,找到了長相不錯的那些。
目光在那邊打了個轉,又轉頭看向麵前的三人,嘿嘿一笑,突然莫名猥瑣起來。
衛道眨巴兩下眼睛,覺得自己的眼睛一下子很困。
韋鳳直白一點,隻看了一眼,就拉扯衛道的衣裳,低聲道:“看不清就不要看了。”
韋蘆笑了笑問:“怎麼看出來?”
那人說:“本地人都知道,這些學生是在搞遊行呢。”
韋蘆作出感興趣的樣子,搭話道:“哦?能詳細說說嗎?”
對方似乎得到了認可,精神抖擻起來:“好說,好說。幾年前,咱們這不是迎接了比諾爾大軍嗎?從那以後,這裏就改名換姓了,那些學生以前還是抵抗的。但是,上頭一換人,他們就搞遊行了。
你別以為這些遊行還跟以前一樣。
比諾爾的人讓他們慶祝平成大捷,你知道什麼意思吧?”
他打量了一下韋蘆,又看看他身邊兩個比他更年輕的人,問道。
韋蘆點了點頭,他知道的。
這種話就是看立場。
如果是昌國的人,平成被比諾爾占了,該說是平成大敗,更不用提慶祝。
如果是比諾爾的人,那對於他們而言,這就是大捷,應該慶祝的事情。
隻是,沒想到,他們不僅自己慶祝,還要求底下的學生也跟著一起。
喪心病狂?還沒有那麼嚴重。
但這樣的情況對於昌國很不利。
如果以後昌國打敗了比諾爾,收複了失地,那這裏還是昌國的領土,隻是不知道,到時候這裏的居民們又是什麼心情了。
男人看韋蘆上道,不用他仔細解釋,笑道:“知道就好。第一次,他們還知道不太樂意,第二次就熟練多了,那些反抗的情緒都不高漲。再到了第三次,他們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就連祖宗都忘了。”
他湊近了韋蘆,低聲道:“現在那邊還沒出結果呢,他們自己就開始了,好像認定了會亡國。”
他說完,笑了一聲。
韋蘆神情複雜:“幾年了……”
他也說不好什麼心情,想問點什麼,還是想說點什麼。
都說不好。
嘴唇蠕動了兩下,沒有什麼話可說。
韋鳳抓著衛道的衣服都開始用力,他急了。
他開始對衛道使眼色。
衛道皺著眉頭就沒鬆開,要不是還講點禮貌,他就直接罵滾了。
但是看看韋蘆,好像是應該說點什麼。
他就問:“學生也不止這些出來的吧?”
韋蘆看了衛道一眼。
那人看看衛道,笑道:“當然,確實不止,那些年紀更小的,讓送到學堂去,一起讀書識字,不必出來,我可說不好,他們未必不想出來呢。”
衛道像一個盡職盡責的提問機器:“為什麼?”
那人對著他們作出一個手勢,食指拇指蹭了蹭,對三人露出一個“你懂的”笑。
韋蘆笑著搖了搖頭,從錢袋子裏找出一枚銀元,遞給對方。
那人嘿嘿一笑,收了東西道:“比諾爾強製讓那些小孩上學,學堂裏教的東西都是些比諾爾的風土人情,不許他們說昌國話,還要教方言。據說啊,比諾爾還計劃著換了學堂裏的老師,隻是一時半會不好動。那些現在還在學堂裏的老師們,前幾年還有點心氣兒,看不起學生們慶祝遊行,後來次數多了,他們也沒辦法,就算說不行,學生也不明所以。”
他說到這裏咳嗽了兩聲,似乎是冷的。
“然後呢?”
衛道十分不解風情追問。
“學生們都是小年輕,用不了多久,這幾年,夠讓他們忘了本了。反正日子還能過下去,他們怎麼知道那些事情?他們在學堂裏,照樣說說笑笑,老師也管不了。要是鬧大了,比諾爾知道了,那就幹脆開除。”
他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睛笑道:“故事都說完了,還有什麼想問的嗎?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要錢給夠就行。”
衛道也打了個哈欠:“還有什麼要問?”
韋鳳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眨著眼睛問:“哪裏的飯館最好吃?”
他扯著嘴角笑,有點傻乎乎。
那人道:“這個我也知道,就在那邊,等一等,學生們走過去之後,飯館就能看見了,熱騰騰的湯湯水水都有,想要糕點也有,每家的酒都不一樣,嚐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