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情況吧。”
衛道坐在椅子上,翹起三條椅子腿,身體靠著椅背,椅背往後,一個上課開小差的學生很喜歡的姿勢。
韋蘆坐在他對麵,終於詳詳細細開始給衛道解釋現在的戰況局麵和國力情況。
其實要算起來,這些信息資料都是機密,不能輕易為人所知,但是在衛道之前,韋蘆還找過好幾個人帶領自身勢力幫忙助陣,無一例外都失敗了,那些人上戰場之前也是知道這些信息了,還是死了。
要是衛道不知道,一意孤行要上戰場的話,死亡的幾率比那些知道的更大。幾乎可以等於是韋蘆間接害死了他,正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韋蘆沒有找衛道來就是為了故意殺死他好出氣的意思,他是比衛道更孤注一擲的人,要殺衛道隨時都可以,反正衛道是雙拳難敵四手,打虎好漢也架不住群狼。
他是完全沒有顧忌的。
但他看見衛道的時候沒有立刻動手驅逐,除了衛道的氣質和那些東西加持讓他誤會衛道是有權有勢的大富大貴的人家裏的小公子之外,還因為他從衛道身上看出一種莫名其妙的預感,衛道是能幫他的人。
他這樣的想,就真的將衛道接到家裏來了。
但是家裏不止有仆人,還有韋鳳,韋鳳是個不安分的,真當自己是人中龍鳳,明明是兄弟幾個裏最小的,偏偏不喜歡服輸,最愛找人麻煩搞事,雖然沒有嚴重的後果,可是讓人不厭其煩實在是拿手好戲了。
韋鳳總是去敲衛道的門,這已經嚴重影響到了衛道的生活,有時候衛道都分不清白天還是夜晚,隻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又在做夢。
韋鳳不能從衛道這裏得到什麼,衛道也沒從他那裏拿到好處,隻能說兩敗俱傷。
要是換種形容,“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那漁翁隻能是韋蘆了。
因為韋鳳和衛道的關係不能說好,也不能說壞,互相提防著掂量著,三天兩頭出事故。
韋鳳先找韋蘆:“哥哥,你好歹早點走,回去趕上什麼好時候也未可知,別讓他留在家裏了,他簡直不出門,我每次去找他,他居然都在啊!
你懂嗎?
我隻是順手敲了敲門,可是他次次都開門啊!明明這種事,他也沒有好處,他也不想跟我說話相處,共處一室的時候,他看上去都要睡著了,可他下次還是要開門!
這明明是折磨。
他也太奇怪了,你快點,快點把他帶走吧。”
韋蘆笑道:“咦,這可就奇怪了。難道不是你先去敲別人的門嗎?你還反倒怪罪起他來了?他是咱們家的客人,你去了,他又懶得跟你鬧起來,不給你開門,難道給你機會怪他不對嗎?”
韋鳳睜大眼睛震驚:“哥!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你向著他啊!從前那幾個人,我鬧他們的時候,你都沒有這麼說過誒!難道這個人有什麼不一樣?更啞巴嗎?”
韋蘆搖了搖頭,還是笑了:“我還不知道你?哪次不是你先找別人?他要是不開門,你就有機會在他門口鬧起來了,難道不是?他不給你開門,那就算是給你認輸了。你難道不是這樣想?你這樣想,他也這樣想,你們兩個算是撞上了,正好較勁。
也許,他就是不想看你在他門外高興,所以特意給你開門的呢。
不是我說,我跟他相處的時間比你跟他相處的多一些,我從前單獨跟他相處,敲門找他的時候,他還未必起來,更何況要開門。你看看,他都每次給你開門了,足以見得,他的耐心不錯。
這樣的人,也許,真有機會幫忙呢?”
說到這裏,他的神色又憂愁起來,想到了昌國。
真是應了李煜《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那句——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韋鳳也知道觸動往事了,眨巴了兩下眼睛,扯了扯韋蘆的袖子,盡力安慰道:“我們會勝利的。”
隻這一句,便是全昌國的希望。
韋蘆拍拍韋鳳的肩膀,歎了一口氣,勉強笑道:“會勝利的。”
他喃喃重複了一遍,點了點頭。
韋鳳不好再提衛道,就溜走了。
後來是衛道說起來。
衛道說:“你那個弟弟,真是年輕有為。”
他特意咬著牙,一字一頓念出最後四個字,簡直像是在轉動鋸齒研磨誰家的寵物要做成罐頭。
韋蘆眨了眨眼睛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