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難以抑製的高興,比一切都強烈,壓過了死裏逃生、升官發財、青眼有加的快樂。
他想,可能這就是取而代之。
這實在是太快樂了。
世上沒有比這更快樂的事。
如果說,他為全部的事情興奮了一整天,那他為自己對衛道的取而代之的興奮就持續了這一天的十分之九,而且他還能為此再興奮七天,隻是考慮到要盡快處理各種事物,給大家留一個好印象,他依依不舍收藏了那些剩餘的快樂,放在心裏,等到需要高興的時候,再拿出來高興高興。
隻是現在想一想,他都能不自覺勾起唇角,足以證明,他甚至可以為此高興一整年。
不太誇張地說,從他出生起到現在,這是最高興的一件事。
尤其是這件事不能與旁人分享,他學習衛道,衛道是習慣性獨占自己的東西的人,他現在獨占了這些快樂,於是這些快樂翻倍了。
他更高興了。
而且,衛道是沒心思往上奪權奪勢的,錢三在意識到自己是個利欲熏心的人之後,為了讓自己更清楚地明白,他跟衛道並不是完全一樣的,他對此後的事情處置手段都變本加厲了。
他想:沒有人能再把我和衛道放在一起,沒有人能……
之後想到了什麼,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了。
“衛道?”
“我想去他的屍身邊上說幾句話。”
“人都死了……”
打人的欲言又止,後半句是:有什麼好說的?
介於錢三是個不錯的手下,做事妥當,手腳麻利,又會說話,這段時間為這為那忙了幾天幾夜都沒睡覺,看著臉上的黑眼圈,他們也不好開口直接罵,總有種所剩不多的良心在隱隱作痛的感覺。
於是,他們答應了。
“好吧,你可以去,我們這邊就不派人跟著你了,早去早回。知道嗎?”
“多謝大人成全!”
錢三露出驚喜的表情,連著恭維了好幾句。
打人的也露出舒坦的表情,快樂地對錢三揮了揮手,示意他快走。
錢三正轉身,忽然又被喊住,他又轉回來,等著示下。
打人的對他悄悄說:“我們這得了個消息,看你挺高興的,一起告訴了你,別出去亂說就行。”
錢三連連點頭,配合著露出好奇的神色:“什麼?”
打人的示意他附耳過來:“怡紅院那邊正缺人手,我們這邊的事情一報上去,你就去那邊填了這個缺,隻要看著人,有錢有酒,你小子運道來了!”
說完,說話那個拍了拍錢三的肩膀,麵上是彈冠相慶的笑臉。
錢三自然不會駁人麵子,也笑:“多謝幾位大哥成全了,等小弟我走馬上任,入了職就請大家喝酒吃肉,好好玩一玩。”
“小子上道,不枉我們照顧。啊?”
“哈哈哈!哈哈哈!”
這件事說完,錢三才走了。
他是認得路的,之前也問過了,知道衛道在哪裏躺著,一想到衛道這兩個字,麵上已經不自知帶出笑意來。
幸而身邊無人,所以不必搭話。
這也是從衛道那裏學來的性子。
不著急。衛道已經死了,他以後改的日子還多著。
一路出了城,走到紅白會丟衛道的地方,放眼一看,盡是屍體白骨,又有蒼蠅蚊子,又有野狗野貓,見人來了,全都警惕又叫又跳,膽小的不見蹤影,膽大的看了一眼,照舊低下頭啃食屍身,也不挑剔,要有草也一起吃了。
這裏的死人太多了,爛成什麼模樣的也都有,錢三不可能自己動手去動屍體,他不幹那個,這一次來是為了衛道,自覺仁至義盡,要讓他為了衛道再做什麼,他也是不做的。
巧了,衛道也是那樣。
錢三搖了搖頭,幹脆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眼含笑意麵對著小山一樣高的屍體們說話:“衛道啊,衛道,你活著的時候,也算不願落人之後,現在好了,你看看,死了死了,還不是這個樣子?大家都在這裏,你也不算孤單了。
哈哈哈!我忘了,你是從來不怕孤單的人,還專愛獨處,那肯定在這類過得不好吧?哈哈哈!
真是抱歉,我最近因為你的事情,實在太高興了,沒有忍住,不是故意羞辱你的,這樣吧。我這裏帶了一壇子好酒,本來想在你墳頭祭奠一下的,誰知道你的屍體都找不到,我就放在這裏,你要就自己來取。
要是別人經過這裏,拿走了,我也不在乎,隻當是施舍好了。
啊,說起來,我現在已經不是乞兒了,你到死都沒有擺脫這個身份,肯定不知道吧?
不是被施舍,而是施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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