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三和伶俐也看著，有些興趣。
錢二眨了眨眼睛，有些猶豫看了一屋子的人，吞吞吐吐說：“這個就不說了，還是先睡覺，明天再談吧。”
她這樣明顯的避而不談的模樣，加上兩頰還有淡淡的紅，似乎是早有預定的人了。
然而她不肯說，別人自然也不能強要她說出來，那就很沒有意思了。
於是，眾人才睡覺。
不知多少人為這個輾轉反側好一陣。
不能被選上證明一下自己的好處，也可近距離吃吃瓜，看看八卦，顯擺一下也好啊。
個中不必細說。
沒多久，眾人便又被叫起來，依舊是收錢的轉了一圈，收了他們昨晚上在外麵討來的錢，然後大搖大擺走了，也不說今天要多少，隻跟打人的和看人的打了招呼，就遠了。
衛道的精神還算不錯，就是有點出汗，嗓子痛了一點，走路的時候，稍微咳嗽了一陣，吃飯的時候沒有趕上搶到大份的。其實也還好，更難過的日子也有，他今天沒有感冒來著。
這個院子裏，大多數人都感冒了，嚴重和不嚴重的區別罷了。
還是得怪到收錢的讓他們大晚上出去的要求。
大晚上本來就冷，還有風吹，出去進來的，不生病都奇了怪了。
再加上這些乞兒，身體本來也不能特別健壯，吹了風，不睡覺，一冷一熱，病倒了都算正常，如今這些人裏還有能爬起來繼續出去幹活的，已經算不錯了。
然而打噴嚏吸鼻子是免不了了。
大家都是這樣，少有幾個算得上好的，混在裏頭，也免不得被傳染了。
錢二這次打著瞌睡，跟著衛道一行人走，邊走邊點頭自言自語嘀咕著說：“我再也不要信一心一意了，五兒那樣的人都能變成前車之鑒，我還是小心點好，才不要那樣。可惜了，那根繩子。嗚——”
衛道覺得她很煩了。
錢三和伶俐卻心不在焉的，一個哈欠連天，一個隻顧著想昨天的攤主，完全不覺得一路上的氣氛有什麼不對。
今天換了個新的位置坐下，衛道撓撓自己的臉頰，漸漸陷入半夢半醒的狀態，迷迷糊糊想：這樣的日子也沒什麼意思了。
冷淡而熟悉的機械音響了一下，與此同時，係統加載中……
衛道轉念一想：但是現在也沒什麼不好，好不容易安穩下來，比起多少人都過得不錯了，要是再考慮離開，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有機會。就算出去了，也沒有立身之本，要是走歪門邪道，未必不會被抓回來打死，要是正大光明出去，也未必出得去。
係統卡了又卡，愣是沒加載出來。
可能這就是時運不濟吧。
衛道對此一無所知，他隻是聽到了一點耳熟的聲音，別的什麼也不知道。
明明身在局中，居然能完全像個局外人。
他也是偏得厲害。
原來的路怎麼樣，現在也晚了。
可能這就是天賦異稟吧。
別人安排好的路，總有幾分不情願。明明知道是通天大道，卻不能心安理得走下來。非要走自己選的路，卻總是選不出一條好路，別人走陽關大道，他偏偏挑了一道獨木橋，眼看著要掉下去自己卻不知道。
也少有人能這樣。
“唉！”
錢三又開始歎氣，他的日常可能就是這樣。
然而這次他歎氣之後，多說了一句，學著錢二似的，自言自語嘀咕道：“這次又不知道，要病死多少人。”
這倒是他一貫的感歎風格。
衛道驚奇地睜開一隻眼睛看他，他還是低著頭，在地上畫圈，衛道突然就來了興趣，用邊上的樹枝隔著衣服戳了戳他的胳膊，力度輕得像戳一隻螞蟻。
錢三猛地一驚，似乎不是被樹枝尖尖戳了一下，而是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就差抬頭四望找要殺他的人是誰了。
然後他看見了衛道，稍微鬆了一口氣似的，撓了撓頭，挺直的脊背又彎下來：“有事嗎？”
他說話很和氣。
衛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雖然笑起來還不如不笑，那個樣子實在沒有什麼溫和的意思，倒像是十分威脅。
“你剛才在想什麼呢？”
打發時間也好，隨便說兩句唄。反正給不給錢是別人的事，他們也不能強搶，真要搶起來，那就不是乞兒，而是劫匪了。別說他們的身子板能不能搶別人，隻怕亂來壞了規矩，組織不滿意，他們還得死了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