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梗著脖子，心一橫，大嚷道：“你們口說無憑！我不相信，除非讓我看見他，不然我就去監察司舉報！你們窩藏人類當鯧族養，發現了還抵賴不肯買賣！”
本來衛道就有人類的基因，現在還越發病得嚴重了才從醫院裏回來住的。
這些日子雖然安穩，郎燈本性疑神疑鬼，說得多了，也總免不得一家子提心吊膽起來。
他們又沒有讓衛道去醫院複查情況，不知道那些人類基因怎麼樣了，要是汙染擴大了，衛道說不定已經是個半人，到時候即使還有鯧族的基因，那麼一檢查，什麼都知道了，事情瞞不下去，衛道少不得要被拉出去賣一次，他們還得再花錢買回來，一來一回，不知費多少心力錢財。
他們隱瞞事實，藏人當鯧的事情也要受罰，必然不得好處。
如此一想，倒還不得不讓步了。
魯務本麵色有些不好看，依舊笑道：“那就這邊來吧。我帶你上去看看他。”
魯仁更是陰沉著臉，不過看了二人一眼，沒有阻攔。
隻有郎燈猛站起來，要說什麼，臉色一下蒼白，整個晃了晃，悶哼一聲，又坐下去。
魯仁扶了她一把，勸道：“別急。”
郎燈抓住魯仁，雙手猶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力地發白：“不！不！不能讓她去，不能！衛道是我的兒子，不許她去！”
她顫抖著手，睜大了眼睛，喉嚨裏已經嗚咽起來，隻是又哽咽了一回，重新把那些悲鳴咽回去，扯著魯仁的袖子，兩下三下，從堅決到幾乎哀求：“別讓她去，不能讓她去。我不想讓她去。衛道是我的兒子啊。”
她低下了頭，緊咬著下唇，說不出話了。
魯仁知道郎燈這是又犯病了，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順手將人攬進自己懷中，低聲道：“不怕，不怕，她不會把衛道怎麼樣的，她也不能帶走衛道。魯務本會處理好的，你要相信她，她也是你的女兒啊。”
郎燈細微發抖靠在魯仁的懷裏，點了點頭，沒出聲，閉著眼，用額頭抵著魯仁的胸膛，熱得出了一頭汗，還不肯抬頭看一眼。
馬愛愛是背對著他們兩個的，本來按輩分說，郎燈和魯仁比她高了一輩，年紀也比她大了一輪，她要在別人家走來走去，有一個魯務本看著已經不錯了，沒必要另外兩個也跟著上去陪她走一遍，又或者就是要走，也不是現在跟她擠在一個時間。
聽見了聲音，馬愛愛是想回頭看看情況，要麼得意得意，要麼試試威逼利誘，然而魯務本攔住了她，就沒成。
兩個人慢慢走上去，魯務本敲了敲門。
衛道剛躺下去，本來都不想起來的，聽見敲門聲覺得熟悉，想肯定還是魯務本，也許有事，還是去開門看看。
他就過來開門，沒想到看見一個陌生人，按了按眼下因為流淚而有些腫起來的位置，奇怪道：“姐姐？這個人是你朋友嗎？”
就算是朋友，以前也沒有到家裏來還專門敲敲他的門給他介紹的，尤其是他已經關上門在自己房間裏的時候。
魯務本搖了搖頭，笑道：“這位是馬愛愛，對麵的鄰居，說是看見你才過來的，所以特地見你一麵全了心願，才走。”
衛道不明所以，聽了魯務本的話，還是笑了笑，點了點頭對馬愛愛打個招呼：“哦，你好啊，我是衛道。”
他雖然哭得眼睛都腫了，卻並不有損容貌。本來膚色與麵色一樣的久不見天日，白得失去血色，一眼能讓人看出來是個久病未愈的，然而現在兩頰泛紅如胭脂潤色過一樣，即使本意並非如此，看著也著實讓人賞心悅目的。
之前流眼淚太多了，他心裏輕鬆了些，關了窗戶窗簾，洗漱過後又覺得身上有汗，順便換了一身衣服，洗了澡，洗澡的時候，花灑出來的水熱氣騰騰，他正好覺得眼睛疼，接了水就用帕子蓋著眼睛敷了一會，來回幾次之後，眼睛是好了不少，臉上卻燒得慌，似乎是燙到了。
他出來之後，內外的溫度完全不一樣，隻覺得一陣冷風對著吹了過來，他開始還以為應該沒事，結果沒過多久，手心開始出汗，輕輕碰一碰兩頰顴骨的位置，這就很痛，好像是破皮了，然而對著鏡子照，又沒有破，痛還是痛的，還牽連到眼睛，又不舒服，之前眼睛太潤了，現在是太幹了。
他更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