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依舊明亮,柔和而溫暖的顏色像飄在仙女臂彎的彩帶。
衛道聽到範悅的震聲,本來應該生氣的,隻是他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能跟一個醉鬼計較太多。
這不合適。他得……抱歉,但是這個事情真的太好笑了!
衛道實在沒忍住,捶著桌子彎腰大聲道:“哈哈哈!”
沒有比這個事情更好笑的了。
範悅漲紅了臉:“你笑、笑、哈什麼!”
她跺了跺腳。
衛道勉強忍住頭皮發麻的感覺,直起身問道:“你的意思不太明確,能再說一遍嗎?”
範悅端著一碗小麵,一邊嗦麵,一邊翻白眼:“我喜歡你,我剛才跟你表白了!你是聾了還是傻了?笨蛋!”
衛道連連點頭:“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要我趁著這個時候對你告白,那可真是一個太好笑的笑話了。”
範悅的臉比之前還紅,不過看起來正常得多了,可能是辣的。
“你在胡說什麼啊!”
範悅再次跺了跺腳,看不出嬌羞的意味,隻是皺緊了眉頭,表情似哭似笑,一個勁大口吃麵,滿嘴紅油,伸長了脖子往下吞咽麵條的時候,眯著眼睛,仿佛想吐,偏偏還是往下咽。
衛道拍了拍身上的雞皮疙瘩,皺眉道:“好吧,剛才都是我胡說,你的表白,我拒絕,我不喜歡你,一點也不,從來都不。可以嗎?你得到結果了?”
他站起身來,對麵前的人有些難以抑製的厭惡,可能是對方現在的狀態過於眼熟了,他從前麵對食物也是這個樣子,不想浪費,一定要吃,又想全都吐掉,不知道怎麼做,隻能埋著頭吃。
看起來十分狼狽,雖然不浪費,可是吃完之後,那種對自己的悔恨和懊惱是折磨的。
對於進食者是折磨,對於正在邊上的衛道也是同樣折磨,他不想繼續待在這裏了。
太晚了,還是回去睡覺的好,就算不能早起早睡,困了就睡,很正常吧?
範悅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隻是不甘心而已,當然了,我現在依舊不甘心。所以,我向你表白不是為了聽你拒絕我的,我是想告訴你,我等你明天下午六點回答我的告白,如果你改變主意,請再來告訴我,如果你還是拒絕,那我最後再告訴你一個關於彭浪的事情吧。她以前在公司裏除了我,可沒誰會關注了,你答應我的要求出來這三天,不就是為了這個?”
衛道也笑了:“你就算拿著彭浪的把柄也不關我的事,人都死了,大不了我下去陪她,一命抵一命罷了,你以為我多麼在乎她嗎?並不,我又沒有殺她,監察司怎麼判斷都好,我無所謂,反正社會這樣美好,我已經很滿足了。就算是去贖罪,也不過是新生活體驗卡,要是沒有彭浪,今天我能進去,明天就還會有別人送我,那不是一樣很有意思嗎?為什麼不呢?反正我什麼也沒有做,要做了點什麼,我還心虛呢。”
範悅的臉色有些陰沉,吞下一口麵,瞪著衛道說:“不可能!要不是為了彭浪,你怎麼可能答應出來?!”
衛道詫異笑道:“你原來這麼想,這件事本來就是彭浪起來的,要是沒有彭浪,我就不會進去,我要是想出來,自然是關於彭浪,如果彭浪還活著,那還好說,彭浪死了,你是跟彭浪和我都有接觸的人,你提彭浪很正常啊。那你不提彭浪,我說想出來,監察司也不會同意。你要是不提,我為什麼還非得出來不可?沒有必要的話,當然出不來了。出不來,怎麼可能輕易答應你的要求?你不會連這種事情都不會想吧?退化了?”
範悅差點被辣椒油嗆住一樣,猛地咳嗽起來,低著頭,頭發擋住半張臉,兩隻手握緊成拳頭,嗓音嘶啞:“我不信!我不信!”
衛道切了一聲:“愛信不信。”
範悅咳嗽之後,居然還是把食物吃光了,連火辣辣的紅油麵湯都喝完了,咕嚕咕嚕幾聲之後,也哼了一聲,瞪著衛道,擦了擦嘴,居然踢了一腳,沒有踢人,似乎是個箱子,向著衛道提了過來。
“什麼?”
衛道都準備走了,說話也不說,吃飯也沒得吃,看別人餓狼似的吃東西也沒意思,還不如去看吃播,更何況,他對這種事也沒興趣,看都不想看的,坐在這裏,也就是占個觀景點的好處,抬頭看的時候,不被別的東西擋住天空而已。
他不看也一樣,還想睡覺。但凡他記得一點,走來的路上,他就會想起來今天是什麼時候了,哪裏用得著等到了地方才記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