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吃邊說，氣氛好很多，不知不覺就說多了，彭浪奇怪地抹了抹眼睛，眼淚掉出來了。
範悅並不看她，咀嚼著食物，忽然冷笑一聲：“你哭什麼？我欺負你了？”
彭浪笑道：“怎麼會？就是眼睛有點痛，我沒有別的意思。”
範悅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彭浪在自己的包裏翻了翻，忽然遞給範悅一個蘋果：“要吃麼？”
範悅搖了搖頭，她沒有一邊吃熱食，一邊啃水果的習慣。
彭浪收起來的時候，範悅瞟了一眼，皺起眉頭問：“你喜歡蘋果？”
語氣很衝，說話的表情也不好看。
彭浪有種對方是第一次跟自己搭話的感覺，有些驚喜，搖了搖頭道：“不是，本來準備回禮，挑的時候，多買了幾個，洗過了才帶著的。”
範悅把眉毛一豎：“回禮？給誰？”
彭浪怔怔說：“啊，之前一個……嗯，一個人。”
範悅打量她：“如果是之前送蘋果的那個人，你不許喜歡他，他是我的。”
彭浪點頭：“哦，我不喜歡，不喜歡。”
範悅收回目光，擦了擦手，起身就要丟了垃圾走人。
看起來是不願意繼續同路了。
彭浪也不強求，喝了湯，跟著出去：“我有很多個蘋果，送給你一個，你收下，就當是我還給你的，好不好？”
範悅停住腳步，轉身看她：“為什麼？”
彭浪疑惑：“啊？什麼為什麼？”
範悅：“為什麼送我蘋果？我說了不要，你沒什麼需要還禮的。”
彭浪搖頭：“不是，就是範姐以前也送了我東西，你忘了？”
範悅確實不記得了。她眨了眨眼睛，哼了一聲：“你是對每個人都這麼說吧？”
彭浪繼續搖頭：“不是，我不記得每個人都給我送了東西。所以，沒有對每個人都這麼說。”
範悅不好再找茬，看了看蘋果，搶過來說：“你不許喜歡他。”
彭浪擺出死魚眼：“哦。”
範悅轉過身，走了兩步，又轉過身來：“走啊，送你回家。”
彭浪連連點頭，跟了上去。
“我走在前麵，她在後麵，吃了一頓飯，我看見她包裏有蘋果，她說是準備給人的回禮，然後我把她送回家去了。”
範悅開始吃燒烤，嘴唇火辣辣的紅了一圈，油亮亮的，似乎還因為辣，有點腫起來了。
衛道歎氣：“詳細點，就這？”
範悅嗤笑：“你連我多說一件事都不願意聽，我還說什麼？”
衛道擺出死魚眼：“先說完，我就聽。”
範悅措辭了一陣：“也沒什麼好說的。
我有一次做錯了事，她給了我一個蘋果，安慰我，還差點幫我頂罪。
我很……不明白，記不清那個時候的情緒了，隻是覺得，她不應該。”
不應該幫你嗎？
衛道奇怪地想。
“我很討厭她，又有一部分喜歡她，或者，嫉妒，也不能說是嫉妒。
她很好，跟誰都不親近，似乎什麼都會，又似乎什麼都不會。
有時候笨死了，有時候，聰明得誰都趕不上。
我跟你的關係，別人是不怎麼清楚的，你跟她的關係，我倒是從她哪裏知道些。
她一直都不怎麼會說話。
某些惡心的人，用看笑話似的眼神看她。
某些嫌棄她的人，特意要把自己的東西放在別的地方，務必要讓她不能接觸，因為她們覺得她髒。
比不過她努力的人，說她成績換給誰，誰會現在多好。
比不過她委屈的人，就有意把她從群體裏分開，哭是最沒有用的，她還是會經常難過，隻是掉眼淚的時候，稍微注意躲起來了，但是要是被人看見，她們就會避之不及，或者不斷反問她為什麼哭，用不耐煩的情緒和那種煩死人了的臉。
如果她要生氣，那就更好了，她們會攔住跟她吵架的那個人，或者那些人，會說，她不就是那樣嗎？管她做什麼？她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好了！”
範悅沉默了一下，自嘲道：“哎呀呀，好像偏題了？”
衛道沒搭話，她自己拍桌子：“沒有偏，我從來都隻是要說這個。”
她似乎喝了酒了，對著瓶口往喉嚨裏灌下去，不是要品，也不是要淺嚐輒止，就是要醉。
衛道皺了皺眉：“蘋果說完了？你的事情，還說嗎？”
範悅站了起來：“說！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