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蘋果?”
衛道問。
“當然是你給我們的蘋果。”
範悅理所當然這樣說。
“我給你們的蘋果不是我買的,也不是我當著你們兩個的麵,一手一個給出去的,怎麼就有關係了?”
衛道奇怪。
“哦,你不知道啊。”
範悅捂著臉笑起來。
衛道警惕了,範悅這是清醒過來了,總算意識到自己之前的不妥了嗎?
他收起東西,看著範悅說:“我先走了。”
範悅突然抬頭,喊他:“哎!”
衛道腳步沒停,打開門了。
“如果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訴你,下午六點,你必須過來。”
範悅的聲音隔著門板穿透出來,衛道還是沒跑掉,他聽見了,即使早就不是按捺不住自己好奇心的小孩時期,也不是一隻九條命丟了八條的好奇貓,卻也不能免俗。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隻是分強弱。
就算衛道的好奇已經弱得幾乎沒有,他也不能放過送到麵前的線索。
他沒有更多時間了。
……
嘭嘭嘭!
“請問有人在嗎?開開門?”
“您好,有事嗎?”
“您就是衛道先生吧?不好意思,監察司有些事情需要您的幫助。”
一般監察司不會找人,更不需要什麼普通人幫忙,這種話說出來了,聽一聽就算了。
驕傲自滿是根本不可能的。因為監察司隻有在傳喚嫌疑人的時候,才會這麼對人說。
衛道站在自己家門口,看了看身後的東西,想了想,點了點頭:“現在就走吧。”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就麵前的幾個人來看,他被監察司找上這個事應該是真的。
回憶了一下,他不記得自己犯了事,或者是他犯了,自己卻沒有意識到。
他連門都不怎麼出去,怎麼可能犯事?總不能是自己待在家裏太久了,影響鄰居的心理狀態吧?
那也離譜。
他們坐在專屬伺察車裏,衛道的座位在最中間,就像一個嚴格意義上的犯人。
衛道的心漸漸沉重下去。
他想,這次是真出事啊。
車停下了,邊上的人先出去,衛道慢吞吞從車裏下來的時候,車門兩邊都是人,控員們看著他,似乎為了避免他過於緊張而自暴自棄開始搞事,還有人對他笑了笑。
事實上,他不覺得很緊張,笑容對於他沒有益處,他想不出自己的問題,倒不是認為自己一定不可能半夜殺人,就是認為事情也許還有轉機也說不定。
或者,就算是他認定了他罪大惡極,也不可能立刻執行死刑,他是不害怕的。
活著可以,死了也無所謂,來都來了,現在跑也不現實,再給加一個畏罪潛逃,更罪加一等了。
他還是分得清孰重孰輕的。
“坐下吧。”
這裏是一個茶水間一樣的室內,窗戶明亮,桌子寬大,椅子半新不舊,牆麵還算幹淨,前後有四個大字,紅底黃字大方塊,前麵是“坦白從寬”,後麵是“抗拒從嚴”。
那張桌子有抽屜和櫃子,麵上放著宣傳冊和書本,還有茶杯茶壺,邊上一個黑色垃圾桶一樣的鏤空筆筒,裏麵堆著紅藍黑三色圓珠筆和筆芯。
一切都亮堂堂的,好像充滿了正道的光。
即使是坐在這裏,也像是已經受到了審判和宣讀,完全放鬆不下來,畢竟沒有人能從監察司的地盤裏輕輕鬆鬆走出來,沒犯事還好就是走一趟喝點茶,要是犯了事,基本上出不去了。
衛道身後是白牆,隔著桌子和空氣,麵對著桌子後邊的審員,審員邊上坐著記錄。
“知道自己為什麼進來嗎?”
審員看著衛道問。
記錄在邊上坐得端端正正,邊看人,邊寫字。
攝像頭也盡職盡責在工作,隻看監控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不管有什麼小動作或者神態變化,都會像講台上的老師看課堂上座位上的學生那樣,一覽無餘。
這也是他們明察秋毫的原因之一。
什麼都看得清楚了,自然藏不住什麼。
衛道搖了搖頭。
他不在自己家裏,總有點不適應,他不適應環境的時候,要麼讓環境變成他適應的狀態,要麼讓自己不露出分毫破綻來。
所以他控製住了自己,一點小動作沒有,臉上麵無表情,下巴微抬就很有一種傲氣,尤其是他的臉不笑的時候特別凶,又像是蓄勢待發的猛虎,絕不放鬆警惕,絕不徇私留情,絕不任人宰割,若要攻擊,絕對一擊斃命。
其實這種地方,用這種表情很像是挑釁。
記錄是個年輕人,有點少年意氣,看著衛道這樣,就很生氣,喝道:“這是監察司,不是你家,嚴肅點!”
衛道抬了抬眼皮,格外像是看不起人,那種“我都懶得搭理你,你算個什麼東西?”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