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可怕的人。”
“不要再出去了,會死,好痛,好痛!”
“你們都被他殺怕了,我不怕,我一定要出去!”
“你出不去的,有他在,我們誰也出不去。”
“還是躲起來,隻要沒有被他發現,我們就可以……”
“你們太懦弱了!不過是一個人類,不能變異,沒有能力,身體脆弱,我簡直不能相信,你們這樣害怕一個卑鄙的人類。他們隻是占據了先機,我們這麼多,他隻有一個,就是因為你們這樣軟弱才會至今都困在這裏!”
“你……”
“太年輕了,去了就知道了,後悔也來不及,讓她去,她去了,就明白了。”
“我以與你們同族為恥。”
誰也不知道,曾名為阿卡姆的小鎮裏會有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這座宮殿占據了整個小鎮的三分之二,宮殿內卻隻有一個人居住,而這個人時常不見蹤影,仿佛這是孤魂野鬼的聚集地,一處帝王將相才能坦然酣睡的陰宅。
這個宮殿太大了,有時一縷過堂風都能從南到北打著卷出去的時候,冷得樹葉都跟著一起打哆嗦。
下雨,坐在殿內,滴答滴答,隱隱約約。
近來的天氣越來越不好了,除了人類,生物意外突破了基因鎖似的,巨大化,豔麗,充滿毒素,攻擊性也在增強,植物次於動物,在巨大化方麵則反過來,比如這殿後的竹林楓樹。
它們好像並不應該在同一個時節存在,又似乎完美共生,各自生長,環抱糾纏,相依相偎,越發參天蔽日,鋪了厚厚幾層的葉子,紅綠相間。
最吸引注意的一點,就是有落不完的葉子,越來越高的枝幹也不能阻擋。
這裏沒什麼鳥雀,也不怎麼長草,抬頭不見天,低頭不見地,意外聽見雀鳴都透著顫顫巍巍的調子,仿佛鳥命不保,冷得一身羽毛淩亂也不能保暖。
除了宮殿的住戶,整個小鎮冷清得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這裏是無人入內的禁區,也是不得不遺棄的“墓”。
“啊,這麼一算,那麼多怪物給我陪葬,明明是我賺了。”
一個清朗的少年音喃喃道。
輕風襲過,卷起稍長的發絲,也打散了那點餘音。
藤椅上的青年看著年紀二十三左右,容貌俊美如古希臘的神明,身旁豎起迷宮般高大震撼的書架整齊排列著沉入黑暗,新舊不一的資料古籍按序放置,從上到下,從近到遠,滿滿當當都是文字的汪洋。
他合攏手中舊年的報紙,原樣放回,離開書架,走了一段,從琳琅滿目的分類裏挑選幹淨冰涼的武器,抬起一隻蒼白修長的手,鼻尖縈繞著濃鬱的血腥味,拎著今天看中的武器,站在厚重的門前等了等,門開了,這裏有一條地道。
他走進去,門落下來,一絲光也不能透進來,狹長詭窄的階梯寂靜無聲,仿佛無窮無盡。
錯落間隔中長明不滅的古燈掛在高處,泛出異樣的油脂香氣猶如古埃及處理幹屍的香料在腦中搖搖晃晃,呼吸間清冷的氣息比殿外雨後的竹林更加沁人心脾。
昏黃安靜的陰影一點點吞噬了隨著腳步聲拖得越來越長的同類。
“何記不是還有一個哥哥?逆鱗?我偏要扯下來!我要叫他嚐到讓我們鮮血淋漓的後果!”
一個女聲叫囂著,聽起來會讓人聯想到蒼蠅搓手,或者正在旋鈕調頻的老式電台,斷斷續續的,充斥著令人煩躁的雜音。
“你準備怎麼做?”
何記轉過最後一個拐角,心如止水提出問題。
他是監察司的一份子,現在大概是最後一個,在他的頂頭上司離開之前,他接到了最後一個任務——鎮守。
這裏原來是他的學院,人都死了,推翻重建,建了宮殿,共同而且唯一的原因就是這底下的怪物。
這些怪物從沒被殺絕,源頭似乎是地下萬米那顆會自動恢複的紫色菱形發光寶石,和寶石周圍的泉水,也許挖斷泉眼摧毀寶石,怪物就不能源源不斷,然而何記一個人有心無力,便不去想,活一天算一天,好歹能當打發時間的玩意。
“你告訴我那個人的名字……”
我就告訴你,我的辦法。
女聲將前半句脫口而出,卻在後半句戛然而止。
何記帶著淡淡的笑意道:“衛道,我的哥哥,捍衛大道的衛道。你知道了?”
他的疑問句語氣莫名輕佻,又仿佛監考老師察覺底下的學生在作弊時似笑非笑給出提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