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次,之後便不得不一再重複這個觀點,甚至必須加大力度,把那幾個不成氣候的醫生給壓下去。到了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但是最了解某人某事的,往往就是對手。作為支架置入術的對手,井口早就悄悄地讀過對方的論文,以一個心髒專家的學識,他能分辨得出論文到底可不可靠。
今天要不是華國醫生主動提起這個話題,井口是絕對不會涉及的。
思緒萬千中,井口幾乎是本能地答道:“醫學生不懂裝懂,不算什麼大事。”
也幾乎在同時,一位領導答道:“不好意思,井口先生給我們指導了支架置入術的危害,講得很好很透徹,但這位實習生非要說支架置入術勝過球囊擴張術,還出言不遜,這種不懂裝懂、目無師長的行為,我們肯定要嚴肅處理的。”
術有專攻,第一例支架介入治療冠心病才三年不到,全世界從事此項研究的醫生寥寥無幾,根本沒有得到醫學界承認,所以在場的大多數其他領域專家聽得有些茫然。
幾位心髒病學專家卻麵色精彩。他們之中有認可支架介入的,也有不認可的,但是大家都認識到了這項新技術來勢洶洶。今天井口一個堂堂國際心內科權威,在公認醫學落後的華國,被一個小小醫學生質疑,這就是信號,讓眾人再次正視這項技術。
那位領導說完,再次對女生命令道:“要哭回家哭去,馬上向井口先生道歉!”
女生淚眼朦朧地抬起頭,正要違心地道歉,她的男友,那個高大的男生卻看不下去,女友的眼淚讓他心痛不已,同時也給了他莫大的勇氣,憤然叫道:“我不服!小靜她沒錯,明明井口就是在詭辯,就是在打壓新技術,為什麼還要讓小靜道歉?”
滿室側目,翻譯們震驚地看著這罕見的一幕,飛快地給洋專家們翻譯著。
幾位領導都嚇得麵色大變,井口更是憤然站起。這是什麼場合?當著眾多國際知名同行的麵,被人指著鼻子罵詭辯,罵打壓,我以後還怎麼混?
“這位同學,我一向樂於見到新技術的出現,醫學需要新鮮的血液,包括新技術,也包括像你這樣朝氣蓬勃的醫學生,我為每一位願意投身醫學的人才驕傲。”
井口雖怒,卻在最快的時間內調整過來,語氣平和地拋出開場詞,頓時贏來一片讚賞的目光。
瞧瞧,這才是國際知名專家的風采。一個指著鼻子開罵,一個被罵了不但不惱羞成怒,還為對方驕傲。這對比,嘖嘖。
“不過,剛接觸醫學不久的人們,難免會有一些誤解。就比如支架置入術,我很欣慰有人不懈地為冠心病而努力,更欣慰於他們的想象力。但是,每一項新技術的利弊,都需要長期的觀察,如果剛剛推出,就迫不及待地歡呼,那不是急於成名,就是不懂醫學。”
說到不懂醫學,井口意味深長地注視著兩位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