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雨被擄走的那年,她才有十歲,飽讀詩書,滿腹才情,一頭烏黑長發經常會辮成兩條辮子放在身前,漂亮聰穎。
再見她,是十四歲,一頭髒亂不堪的枯發如草,麵黃肌瘦,水眸裏的靈動早已不複存在,死氣沉沉,毫無生機;十根手指滿是老繭,指甲縫裏全是汙垢,看著路易·英寡的眼神也是無比的冷漠。
路易·英寡眼底一片潮濕,不斷的道歉向她道歉,她卻神色茫然麻木,不知如何作聲。
路易·英寡想要帶她離開這個鬼地方,她卻死也不願意,表示自己不認識他。路易·英寡不敢勉強,打算多逗留幾天,好好的勸她,慢慢開導她。
豈料——
當天夜裏就接到她的死訊。
許煙雨在炭窯裏用鏟碳的鐵鍬割斷自己的咽喉,血流成河,懷裏僅有一封染著自己血的遺書。
遺書是給路易·英寡的。
原來她不是不記得他,不記得以前的事,隻是不想承認自己還記得;曾經的許煙雨是那麼的天真聰慧,而如今的許煙雨已是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西尋是她夢裏死也要回去的溫暖故鄉,那裏有愛護她的父母,有祖母,有英寡與小烏龜;而現實中她死也不會回去了,她不能背負著一身的肮髒回去麵對父母,讓人指指點點,卑微下作的苟且餘生。
遺囑裏隻要求路易·英寡幫自己做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不要告訴任何人找到她的消息,就讓所有人幻想著小煙雨還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地上幹淨單純的活著。
第二件事是幫她找到跟隨母親去國外定居的堂哥,看看他生活的好不好。
第三件事是不要送會西尋也不需要立碑,隨便找個地方把她的骨灰撒了。
生前她做了六年的囚裔,死後她希望自己的骨灰能隨風飄蕩在這片大地的每個角落,哪裏都好。
路易·英寡抱著她的遺囑,跪在她血跡斑斑冷硬的屍體旁,淚如泉湧。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不該找到她。
要是自己不來,至少她還活著,可是他一來,讓煙雨想起兒時的天真美好,怎麼能再麵對如今的肮髒不堪。
其實路易·英寡沒有告訴許煙雨,在她失蹤後許母整日以淚洗麵,鬱鬱寡歡,半年後精神失常,誰也認不出來,看到孩子就會拉著當做煙雨,要抱回家。
許父為了照顧精神失常的妻子和尋找煙雨,將教師的工作辭掉,變賣了所有的家產,頭發全蒼白了。
一年後,許母失足墜河,救上來時已經沒氣了;許父堅持不懈的尋找著煙雨。
兩年後被查出肝癌晚期,不到半年撒手歸西,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兒煙雨,眼睛都沒閉上。
許家一家三口就這般的沒了,每每被人提及,都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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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慕緋聽完杭航的話,整個人都錯愕了,眸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不敢相信這是英寡的童年,更不能想象這麼多年他是怎麼過來的。
而紅夫人一個女人,也是一個做母親的女人,怎麼可以狠心至此,活生生的毀掉幸福的一家三口。
“許煙雨是你的……”
“她是我妹妹,我就是煙雨要伯爵找的堂哥,我本名許航,父母離異,我跟隨母親去了泰國,改名隨母姓杭。我的母親嫁給一個賭徒繼父,欠下巨額賭債,父親拉著母親一起**,留下我一個人辛苦還債,伯爵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在打地下拳擊,被打的奄奄一息。他替我還清所有的賭債,並把我從泰國帶到法國,一直帶在身邊,待我猶如手足。”
許煙雨的事情全部是伯爵告訴他的,伯爵一直都把錯推在自己的身上,他把欠煙雨的全彌補在杭航身上;杭航卻覺得這並不是伯爵的錯,要恨也是恨心狠手辣的紅夫人,而不是當年那個隻有十四歲的小男孩。
“煙雨要是還活著,現在應該是結婚生子了,她將會是伯爵最好的朋友,知己;她會希望伯爵能活的幸福,快樂。”杭航眸光沉重,提及往事,心頭也是沉悶如山壓,凝視著藍慕緋,言辭懇切:“煙雨的事一直讓他有所顧忌,是不是與他靠近的女人都不會有好下場,那將來要是遇到自己想愛的女人怎麼辦?”
“所以他知道grace和封塵對自己的背叛時,佯裝什麼都不知道,拿grace不斷的來試探紅夫人的底線,想要為自己和將來喜歡的女孩爭取到一個明媚的未來,他真的很努力了,可結果還是失敗。”
杭航說:“這些天伯爵看起來像是個沒事,可我知道他心裏真的是放不下你!那條手鏈,他時刻放在口袋裏,從不離身。我問他,既然放不下,何必狠著心把你推的那麼遠。他說,隻要你活著,比什麼都強。”
不是不愛她,而是裝作不愛,寧願痛苦的推開她,也不願意讓她留在自己身邊,隨時要麵對未知的危險。
藍慕緋無聲的聽著杭航的話,眸底早已氣霧氤氳,潮濕一片。
杭航說完自己想要說的話後,打算離開,藍慕緋送他到門口,突然開口:“杭航,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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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音落下,她清澈的瞳仁深情的凝視他,水眸瀲灩,流光溢彩。
路易·英寡一直低頭斂眸,沒有看她,光線淡雅也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情緒。
“路易·英寡,你不要再說那些羞辱我的話,我若痛五分,你必然痛了十分,何必呢?”她明眸凝視他,情意綿綿,再也沒有最初的矜持與羞赧,用最真誠的方式表達自己對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