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陸半夏三個字已經徹徹底底的摧毀他的底線,早已蕩然無存。
他撥通了號碼,聲音冰冷:“馬來西亞的那個案子交給我去處理。”
“可你不是說有事?”
“現在沒事了。”
“什麼時候走?”
“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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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永的事情處理完,陸恒自然是要去醫院看陸半夏,隨行的還有姚玉與陸川。
陸半夏在*上躺了一個星期,氣色稍稍好轉,隻是唇瓣依然沒有血色,醫生還是不允許她下*,要她臥*靜養。
在這樣躺下去,陸半夏真的會崩潰。
陸恒他們到病房時,文姨剛好有事出去,病房裏隻有她一個人,想喝水,不能下*,文姨又把水杯和熱水壺放的有點遠,拿的時候很費事。
陸恒見此,立即上前為她倒水,不住的嗬斥:“怎麼連一個照顧你的人都沒有!”
話是責備的,關心卻也掩飾不住。
陸半夏接過水杯,喝了一口,輕聲道:“文姨有事走開一會。”
陸川拉開椅子讓陸恒和姚玉坐下,自己站在一旁,見她把水喝完了,接過水杯,問:“還要嗎?”
“不用,謝謝!”
陸川放下杯子,不在多話,轉身去將買的鮮花換到花瓶裏,放在離病*遠些的地方。
陸恒眸色略冷:“那也不行,不如搬回陸宅!”
“醫生說我要留院觀察一個月。”委婉的拒絕了陸恒的好意。
醫生的話陸恒也不好質疑,眸光斜視了姚玉,姚玉連忙將懷中的保溫桶放在*頭櫃上:“這是我讓傭人特意為你燉的雞湯,油都撇去了,你現在需要多補充一些營養。”
陸半夏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陸恒看向姚玉道:“你和陸川先出去,我和半夏有些話要單獨說!”
姚玉見他是要支開自己和陸川,一定是為陸半夏肚子裏的孩子,沒有遲疑的點頭:“那我在外麵等你。”說完,轉看向陸半夏:“你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就打電話回家。”
陸川看了一眼陸半夏沒話都沒說,直接出了病房。
待姚玉也離開後,陸恒黑眸緊緊的盯著陸半夏,開門見山的問道:“孩子是李越祈的?”
“孩子是我一個人的!”陸半夏沒有承認,亦沒有否認,回答的模棱兩可,讓人一時難以分辨孩子到底是不是李越祈的。
陸恒深深的呼吸,耐著性子道:“撇開孩子父親是誰的問題,我聽醫生說你這個孩子不能留,否則你的生命也會危險!”
陸半夏冷清的瞳孔靜靜的注視著他,沒說話。
陸恒等了許久,見她不表態,聲音肅穆:“你還年紀,完全沒必要冒著生命危險……”
“我已經流產過兩次了。”陸恒的話還沒有說完,陸半夏平靜無波的聲音打斷他的話,直接把陸恒給震住了。
她已經流產過兩次,繞是再好的身體,也會有損傷。何況流產原本就對女人的身體傷害極大,誰也不知道這個孩子以後,她還沒有機會再有一個孩子,有資格做母親了。
“兩次?”陸恒不由的提高音調,怒火中燒。他一次都不知道,一點兒也不知情。
陸半夏沒有回答,淡淡的,犀利的反問:“我已經失去了大伯,現在你還要我失去孩子?”
這無疑是在要她的命!
陸恒怔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不行,勸阻不行,好像除了看著,做不了任何事情。
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自幼要強,事事力求完美,他都沒有怎麼仔細關心過她,也不曾在意過她受沒受委屈,受過多少傷害。
內心,百般不是滋味。
“正因為你大伯去了,所以你不能……”不能再有任何的閃失。
“——爸。”陸半夏看著她,薄唇溢出一絲一縷的笑意,輕聲道:“等我肚子裏的孩子出來,他(她)叫你外公!”
言下之意,現在你不能剝奪你的外孫(孫女)出生的機會。
陸恒也是一把年紀,何嚐沒有尋常老人抱孫子的心情,隻是陸半夏所嫁非良人,陸子矜也一直未定下來,他的心一直懸掛在半空。
如今陸半夏懷孕了,他有機會升級做外公,卻要眼睜睜的看著女兒麵臨著危險,繞是他也無法做出選擇!
那個下午,陸恒與陸半夏坐在病房裏,久久不語,坐在病房外的陸川一樣的沉默不語。
在知道陸半夏懷孕時,如同晴天霹靂,內心百感交集,百味雜陳。尤其是在她和李越祈離婚的後懷孕,孩子會是李越祈的?還是……
以他對陸半夏的了解,孩子百分之九十九是李越祈的,隻是讓他詫異的是李越祈的態度。
他應該知道半夏懷孕應該在所有人都知道之前,可聽說他自從把半夏送到醫院後就沒再露過麵。如果孩子真的是李越祈的,他又豈會對半夏和孩子置之不理?!
腦子裏有很多想不透的事,胸腔沉悶,壓抑的臉色也凝重起來。
天色漸黑,待文姨回來,陸恒這才和姚玉陸川離開。原本陸川還想和陸半夏說兩句話,陸恒出病房時說她休息了,下次再來看她。
陸川無奈作罷,隨著他們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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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快,轉眼已是大半月有餘過去了,陸半夏在醫生的批準下終於可以出院,但大部分時間還是需要臥*靜養,每天最多給她兩個小時散步的時間。
經曆前兩次的事情,文姨在照顧陸半夏的時候更加小心謹慎。說道這個,不得不提起大半個月前姚玉帶來的那桶雞湯。當晚文姨問她要不要喝,陸半夏冷聲的讓文姨倒掉。
雖說姚玉還不至於當著陸恒的麵兒對她和肚子裏的孩子做出什麼事,但姚玉這個人越是相處,越是深不可測,陸半夏對她的感覺是越發的不喜,連同她送來的東西都排斥。
後來姚玉又讓人送來雞湯,魚湯的,陸半夏都讓文姨給倒掉了。
這件事不知道怎麼就傳到陸恒的耳朵裏,陸恒自然心裏不舒服,看望陸半夏時免不了訓斥幾句,陸半夏安安靜靜的喝水,不反駁,不辯解的,陸恒就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慪的要命,偏偏因為她懷孕又什麼都做不了,坐一會就負氣離開。
文姨問她何苦如此,為一個後媽惹得父親不快。
陸半夏沉思片刻,低吟:此人包藏禍心,不得不防。
沒孩子時她都可以與陸家絕了關係,何況是現在有孩子,為了孩子,她什麼都願意去做,哪裏還會怕再惹陸恒不高興。
或許,懷孕真的會讓女人變得任性,無理取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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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回家,每天下午午休後,陸半夏就會出門散步一會時間,小區風景好,治安也好,隨時隨地都有保安巡邏,文姨倒也放心讓她一個人出門。
因為她體質虛弱,懷孕三個月與沒懷孕倒是看不出什麼區別,隻是她自己出門時都會小心翼翼看清腳下,生怕磕著碰著,路上有小朋友也是盡量避讓,護著肚子,生怕被橫衝直撞的小朋友給傷著。
有時坐在小區的廣場看著那群活潑的孩子,陸半夏會摸摸自己的肚子,想象著等小豆芽出生以後會是什麼模樣!
聽說小孩子剛出生會像顆獼猴桃,一點也不好看,很多母親看到孩子第一眼都被自己的孩子醜哭了。她心想,就算小豆芽比獼猴桃還醜,自己也不會嫌棄。
豆芽也好,獼猴桃也好,都是她的彌足珍貴!
天氣漸冷,陸半夏出門前穿了一件厚實的大衣,擔心自己著涼多帶了一條圍巾,見風起就將圍巾慢慢給自己係好,起身準備回去時,剛走了幾步“嘶”的一聲,痛的眉頭緊皺。
不知怎麼了,腿突然抽筋,動都不能動,手無措的在半空揮舞,不知道能不能碰到,愣愣的站在原地,連可以扶住的東西都沒有!
正當她焦急之際,突然出現的黑影直接將她打橫抱起。
陸半夏一驚,在昏沉的光線下看清他冷硬的輪廓,不由的抿唇:“李越祈!”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李越祈一身正統的西裝,手裏還拿著公文包,像是剛下庭的模樣,麵無表情的抱起她,像是沒聽到她的聲音,轉身走向石階,小心翼翼的將她放下。
放下公文包,蹲在她的麵前,手握住她的左腳,“是這隻腳抽筋了?!”
陸半夏腦子有點暈,還是沒想通他怎麼出現在這裏,更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幫自己。
那天在醫院他最後說的話,還記憶猶新——有時候,我真情願你死了。
這男人....到底是多恨自己,才希望自己死掉?或許是因為他說過,自己讓他痛苦了!
可是在最初的最初,痛苦的那個人不是他!
李越祈冷著臉,見她發呆不說話,也沒再問,手指力道適中的在她的左腿上輕輕揉按,緩解她的痛楚。
迎麵而來的風是涼的,而他的手指卻是無比的溫熱,那份溫度似乎能透過衣服滲進她的肌膚裏去。
陸半夏咬唇,見他一直低頭,倒也是不客氣的直直的盯著他看,像是在盯著外生物一樣。
那天他說話這句話拂袖離去,然後消失了近一個月,她以為,他不會再出現在自己視線中。
李越祈揉按了好一會,陸半夏的臉色好轉很多,倒是他自己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水。眼角的餘光見她好的差不多,動作頓住:“可以了嗎?”
已經不是那麼痛了,陸半夏收回腿,緩慢的站起來,李越祈也站了起來。
“謝謝你!”
李越祈一隻手提著公文包,一隻手放在口袋裏,漆黑的眸子無風無浪的盯著她,從喉間滑出一個“嗯”便再也沒有話說了。
陸半夏沉默片刻,風掠起淩亂的長發,瞳孔看向他:“那我回去了,再見!”
李越祈沒有說話,眸光緊緊的盯著她。
陸半夏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或是想做什麼,反正離婚了,沒關係了,一切都與自己無關,轉身便朝著自己住的那一棟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