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及言(秦南司)(1 / 3)

第三百三十章:情深不及言【秦南司】

陰雲密布的國都,淅淅瀝瀝的小雨洋洋灑灑,墓園一片凝重肅靜,空氣中染著涼薄與死亡的氣息。

又是一個春天的開始,枯枝生出綠芽,晶瑩剔透的水珠無聲的落下。一身黑衣的男子在墓碑前獻上一束鮮花,身邊站著的七八歲的男孩,懷中也抱著一束盛開的荼蘼花。

“奚風,給你言叔叔磕頭。”

“哦。”漂亮的小男孩將鮮花放在墓碑前緊挨著父親的那一束,然後規規矩矩的跪在墓碑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站起來時膝蓋的褲子沾著水跡,有些涼。

他並不太清楚這位言叔叔是什麼人,隻是每年的今天父親都會帶自己來拜祭他,磕三個頭,即便是母親,父親都不曾如此慎重過。或者說,從有記憶開始,父親就從未提起過母親,也從不拜祭母親,每年都是外公外婆帶他去拜祭母親。

外公外婆都說母親是生重病去世的,也有人說母親根本就沒死,隻是背叛了父親,跟別的男人跑了。

秦奚風從未問過父親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因為每次有人若提起母親,父親的神色都異常的沉重,陰森,似乎很不不願意聽到母親的名字,久而久之沒有人敢在他麵前提。

秦南司蹲下身子用紙巾為他擦了擦衣服上的水,神色沉靜,波瀾不驚,若是細看,可以捕捉到他眼底的碎痕與沉痛。

母親在幾年前去世,隻剩下他和奚風相依為命,這幾年他的性子越發的內斂沉靜,少言寡語,若不是總統府指導龍離非,一整天會連一句話都不說。整個人死氣沉沉,好像再也沒有了活人的氣息。

“你先去車裏等我。”秦南司將車鑰匙放在他的手裏。

奚風雖小,但很聰明,聽話,周圍的治安也不錯,他沒什麼可擔心。

“好。”秦奚風握著車鑰匙,轉身一步步的走下階梯。每年父親都是如此,他也習慣了。

階梯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腳步,突然有些好奇,為什麼每次父親都要自己先走,他在這裏做什麼呢?

秦奚風沒繼續往下走,轉身看向墓碑的方向,往回走幾步,在下麵點的對應的位置走去。

秦南司走到墓碑前,枯瘦的手指眷戀的輕輕撫摸著黑白照片,他的輪廓依舊如昔,溫暖幹淨。他彎下腰,將自己的額頭貼在冰冷的墓碑上,緩慢的閉上眼睛了……

秦奚風看到他寬大的肩膀輕微的顫抖,移動了兩步換個位置,直接愣在原地。

從他這個角度,剛剛好可以看到父親的——淚如泉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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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離非和龍子琦十五歲飛往美國求學,奚風年紀小需要人照顧,秦南司沒有繼續留在總統府,申請退下,在國都開了一家咖啡廳。

規模不大不小,盈利剛好足夠維持生活。店內隻聘請了兩位店員,一個女孩,一個剛上大學出來做兼職的小男生。

除了接送奚風上下學,秦南司平日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咖啡店裏呆著,沒有其他的娛樂。前兩年,容辰倒是時常回來坐坐,他看秦南司的眼神陰鷲,凜冽刺骨,時不時說幾句冷嘲熱諷的話,秦南司從未放在心上,哪怕是再惡毒的言語羞辱。

黃蓉死的那晚,容辰喝了很多酒,滿身的酒氣,眸光渙散跌跌撞撞的跑進來。那時,店裏沒有客人,秦南司獨自一個人做著衛生。

容辰趴在吧台上,低低的笑起,唇瓣反複低喃著一句話:“她終於死了……她受盡折磨,終於死了……”

濃密如扇的睫毛安靜的覆蓋在眼睛上,然後滲出一顆豆大的淚滴一路劃過嘴角,在燈光下顯得格外不真實。

秦南司知道他流淚不是因為黃蓉,而是因為白言。那個害死白言的女人,終究飽受折磨的死去。在天上的白言,你看到了麼?

晚上秦南司沒有回去,在咖啡廳裏陪了容辰一整夜。他坐在桌子前,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時咖啡廳空蕩蕩的,隻剩下他一個人。

他知道以後容辰再也不會來了。

葉妮死了,黃蓉死了,害死白言的人全都消失了。容辰,看到自己,隻會更想白言,所以他不會再來了。

後來秦南司再也沒有見過容辰,一直到他的死訊傳出。容辰出殯那天,陰雨綿綿,他站在人群中看到喪禮的車隊有條不紊的前行,眉目清秀的男孩捧著容辰的遺像緩緩走在最前麵……

他一眼就認出那個男孩就是在自己咖啡廳兼職的那個大學生。原來,他是容辰的人!

容辰喪禮後的第三天,那個男孩到咖啡廳來。他坐下,開門見山道:“以後,我不能再過來了。”

秦南司將早已準備好的薪水遞給他:“我知道,保重。”

男孩子一愣,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平靜,清澈的眼眸看著他許久,南司看著他,在這雙眼眸裏似乎看見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也有一雙不染塵埃的眸子,幹淨純粹。

“你不想問問我怎麼回事嗎?”容羽紅紅的唇瓣,有些不像男孩子,單薄的身子有些羸弱,有一種陰柔的美。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少年已是容家,新一代家主。

秦南司神色平靜,請他喝一杯美式咖啡:“不想知道。”他對任何事物都失去了興趣,唯一支撐他活著的理由隻有三個字:秦奚風。

容羽臉色一白,捧著咖啡杯輕啜一口,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散開,一直鑽到心底最深處。也不管秦南司會不會聽,低低的開口:“容辰是我的舅舅,我知道他,知道你的事,因為我們是同一類人。”

他在舅舅的抽屜裏看到那個人的照片,慢慢的打聽到他們的事,跟蹤舅舅的腳步來到這裏。隱藏在心底的某些東西頃刻間破土而出,他好像隱隱明白什麼。

比如自己不喜歡與異性親密接觸,比如自己對眼前這個男人充滿好奇!越是接近越是好奇,越是了解越是想靠近。那些被壓抑很久的東西似乎一瞬間被釋放,他突然明白過來,原來自己和舅舅一樣,喜歡的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