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及言(白子言)(1 / 3)

第三十二十九章:情深不及言【白子言】

卷七:隻是,無計悔多情。

忘川之畔,與君長相憩,爛泥之中,與君發相纏。寸心無可表,唯有魂一縷。燃起靈犀一爐,枯骨生出曼陀羅。

——題記。

new.york,一座不夜城。

回到紐約,回到親人的身邊,久違的輕鬆感係上心頭。冬日裏有母親的噓寒問暖,父親平淡而不失關心的話語,一直壓抑的心似乎得到一絲絲的紓解,隻是在看到父母花白的雙鬢時,心頭還是一緊,自責自己的不孝。

結婚生子,一直是他們對我的期望,無奈,此生可能都不能滿足他們這卑微的心願,每每想到這些,心頭對自己的怨念更深。

白天還能偽裝好自己的情緒,一旦黑夜來臨,內心便會百感交集,想起他,想起他父親的死,情緒暴躁而壓抑,甚至有過輕生的念頭。

如果不是我,如果我沒有出生在他的世界裏,或許,他父親不會死,或許他會尋一平凡的女子,廝守終生。

一千一萬個如果,偏偏沒有如果。

察覺到自己生病是在回紐約的第二個星期,深夜所有人都睡了,我很疲倦,很想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無法入眠。

迷迷糊糊之間,我好像聽到什麼聲音,一直在叫著我。起身,赤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黑暗中尋覓著聲音而去,一直到陽台……

寒風凜凜,刺骨冰冷,夜裏的雪花格外的薄軟,在昏沉的燈光下宛如黑夜裏的精靈,成千上萬的在半空中飄舞,美麗,亦是夢幻。

有聲音從下方傳來,我低頭看去,宛如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深淵,那聲音一遍遍的傳來我的耳畔,逐漸清晰。

南司的父親,他在叫我下去。他說,地獄裏太過黑暗與冰冷,寂靜,好想有一個人陪他說說話。

我站上了陽台,俯視著沒有盡頭的深淵,心裏異常的平靜。我以為自己愛南司沒有錯,不無辜也不罪無可恕,可是我錯了。

我害死了南司的父親,也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女人,我是罪不可恕,罪該萬死。

21樓的高度,摔下去,足以讓人命歸黃泉。

如此是不是就能贖清我身上所背負的罪孽?

腳已經邁出去了,身子開始往陽台外麵伸,冰冷的氣息中嗅到死亡的氣息,腦子裏甚至在想,如果我死了,他會不會來參加我的葬禮,還能不能再見他一麵。

哪怕隻是一麵,也是好的。

“啪”客廳裏的燈亮起,不知是誰醒來了,很輕的腳步走向廚房,一些細微的聲音,好像是在喝水。我怔怔站在陽台的邊緣上,雪花落在我的腳上,冰冷徹骨,透過薄薄的窗簾,我隱約看見母親的輪廓,還有她發間的花白,好像是做了一場噩夢,突然之間驚醒。

我在做什麼?

從陽台上小心翼翼的下來,回頭看著萬丈深淵,依然,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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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生了很嚴重的心理病,哪怕白天我偽裝的再正常不過,喝酒,調侃,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男人,欺騙了所有人;唯獨無法欺騙我自己,那一夜我差一點就從21層跳下去,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我真的跳下去,我的父母,親人,他們該有多傷心?

好死不如賴活著,雖生猶死,為了他們,我還是想活著。

我去見心理醫生,積極的配合她,想盡辦法讓自己康複起來。走出心理治療師的診所,積雪還未融化,一腳一腳踩出很深很深的腳印,甚至能聽到清脆的聲音,悅耳動人。

徒步經過一個公園,彈去木椅上的積雪,坐下。看到周圍有孩子在玩耍,打雪仗,通紅的臉上有著天真無邪的笑容。

我想起了他,想起奚風,不知道小奚風這麼大時會不會也是這般的可愛。隻是在想到奚風若是在知道他父親年輕時的那段荒唐,心底止不住的難過。

這麼多年我從未後悔過什麼,獨獨後悔愛上了南司,將他與自己都拖進了無法自拔的沼澤中。

有個金頭發的姑娘跑過來,遞給我一張宣傳單,做了一個微笑的手勢,說:“開心點帥哥,主會伴隨我們的左右。”

我從未有過什麼宗教信仰,看著手裏的宣傳單隻是對她牽強的扯了扯唇瓣,實在笑不出來。起身要走,本是想將宣傳單丟進垃圾桶裏,隻是在要放進去的那一刻,我突然動搖了,閑來無事權當是消磨時光吧。

教堂不大,可以說是破舊。這裏的人卻很友善,每個人的臉上有著溫暖的笑容,牧師很有耐心的陪我聊天,哪怕我隻是坐著一言不發。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每次坐在教堂裏,看著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不知道為何心裏異常的平靜和輕鬆。

牧師說,因為眾生皆是有罪的,耶穌的使命就是清洗人類的罪惡。耶穌為了救贖人的罪惡,願意被釘死在十字架上,讓世人的罪惡得以醫治。

我問:“像我這樣的人也有資格被救贖嗎?”

牧師誠摯的眸光凝望著我,微涼的手指落在我的額頭上,異常堅定的說:“孩子,相信我,主會赦免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