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曼記得原文是這樣描寫的:四五十歲的矮個子;生得蒼白清秀,前麵頭發微禿,褪出一隻奇長的尖;鼻子長長的,有點“鼠相”。
想到此處,陸曼不禁笑了,男子像是聽見後排的女子的輕笑,問:“為何發笑?”
陸曼一怔,亦覺有些失禮,於是就笑著問:“先生叫什麼名字?”
“哦。”男子饒有興致的笑了,“問我名字作何用?”
陸曼一本正經說:“今日先生幫我如此大的幫,我想留住先生的姓名,日後想必會報答先生。”
男子一聽,這倒有點意思,於是就將自己的姓名告訴了陸曼,“梁—德—全。”
“是梁思成的梁嗎?”陸曼問。
男子一愣,“梁思成是何人?”
陸曼笑說:“是林徽因的丈夫。”
男子皺眉,“林徽因又是誰?”
陸曼愣了,“徐誌摩的夢中情人。”
“徐誌摩又是誰?”
陸曼想了一下,說:“是金庸的表哥,那個《射雕英雄傳》看過吧!”
男子想了一下說:“看過看過,是講的郭靖和黃蓉吧!”
“對對對,《射雕英雄傳》就是金庸寫的。”
梁德全這才明白了,笑說:“原來你說的那個梁思成跟寫《射雕英雄傳》的是親戚啊!那我的姓還跟名人一樣。”說到這裏,梁德全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陸曼也不好說什麼,隻能尷尬地笑說:“是的呢。”
聽到這裏,溫晴不禁打斷,她說:“聽著倒覺得梁德全有點胡蘭成的影子。”
陸曼轉頭看了溫晴一眼說:“他就是胡蘭成縮水之後再縮水的贗品。”
陸曼這樣評價梁德全,倒讓溫晴有些刮目相看,他如何也不能將帶著大金鏈子,牙口發黃,大腹便便的梁德全,與陸曼嘴裏描述的胡蘭成縮水之後再縮水的贗品的梁德全作比較。
溫晴客氣地問:“梁先生那個時候看起來應該是個很儒雅的吧!”若不然陸曼怎會將他與易先生做對比呢,又怎會說他是胡蘭成縮水之後再縮水的贗品呢。
“這也是他的高明之處。”陸曼說。
梁德全表麵給人一種什麼都不懂的爆發戶的形象,但實則是一個人心機特別深重的一個人,他知道,如何讓女子在他麵前放下防備,他也懂得如何讓女子以為他很笨拙。
那天,梁德全將陸曼送到她的寢室樓底下,因與陸曼聊了一路,也挺甚歡,因此他淋著雨幫陸曼把自己從後備箱裏取了出來,然後幫她推到了樓道裏。這也是梁德全的高明之處。陸曼說。
那天陸曼不知,梁德全的車子在她們的寢室樓底下停了好久好久,他的眼睛裏有一團火,是見了陸曼之後,冒了出來的,這道火一直燃燒,蔓延至全身,直擊他的心靈深處。
陸曼當與梁德全那天的一麵之緣,隻當是萍水相逢,她根本就沒有在意。沒到半個小時,她就將這場偶遇拋之於腦後,可她不知,這次的相遇將會影響她的一生。
很多年,陸曼一直在想如果她當初並沒有上那輛車,那麼所有所有的事情是不是都是朝著另外一種方向所發展的。
陸曼回到寢室後,換掉不停滴水的衣服,然後趕緊去澡堂洗了個熱水澡,她在洗澡的時候還在想,怎麼樣將白朗大卸八塊。她一邊想著,一邊使勁搓著身體,直到感覺到疼痛,她才停手,跑到前麵的鏡子處一看,已經紅了一大片。
她懊惱扔掉搓澡巾,走出了浴室。她穿上衣服,走出澡堂時,雨已經停了,地麵的積水,在月光的照耀下,發出明晃晃的光芒。
陸曼小心翼翼地躲避著這些光芒走著,生怕一不小心,一腳踩進這光芒裏,那她剛才的澡就白洗了。
陸曼走到寢室樓下,看見白朗站在那裏徘徊,陸曼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她用洗臉盆重重撞了一下白朗,然後罵道:“你個混蛋,竟敢放我鴿子,還敢來這裏。”說著,陸曼又是重重一腳踢了過去。
白朗顧不得疼痛,趕緊將陸曼抱著,“小曼,你聽說我。我是因為今天教授臨時把我留住說保研的事情,所以才沒能去與你看電影,不過,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陸曼一聽到保研,眼睛立馬放光了,她驚喜地問:“你被保研了?”那個年代,能被保研,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白朗點頭,“是的,教授說已經確定了,過兩天學校裏會出書麵文件的。”
陸曼笑著摟住白朗的脖子,“太好了。”
白朗表情痛苦地望著她,“不過,你剛才那一腳真的好重。”
陸曼笑容停止,傲嬌地說:“活該,誰讓你放我鴿子來著。”
白朗苦笑,“好好好,我活該。”緊緊地將陸曼摟住。
那時,他們不知,他們的命運從這天已經改變,因著那個名叫梁德全的男人。